赵霁云顺着方才的视线看下去,一时默然下来,他觉得自己许是真的喝醉了,竟是有些难以理解她方才的话,低喃出声:“看大夫?”
禾衣已经侧过身去,尽力将方才见到的场景从脑海中摒除,却实在冲击太大,难以忘却,她不由自主想起李齐光文弱的身形,她自然是没见过旁人,可赵霁云显然是不寻常的,他若和女郎睡,怕是真的会死人。
当初她和李齐光的初次让她吃了些苦头,好在后来他温柔又秀气,这事也没那么难熬,但赵霁云……这真的长得有些不对。
禾衣贫瘠的见识让她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劝慰几句:“许是大夫能有办法,你好好去看一看,让大夫调理调理,你这般……不行的。”只劝慰到最后,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赵霁云却被禾衣说的“不行”两字震醒了,没有男子能听得了这二字。他一下从小榻上坐起身,伸手去拉禾衣的手,“我怎就不行了?”他喑哑的声音都有几分恼意。
禾衣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偏赵霁云向来力气大,这般攥紧了又哪里是她能轻易甩开的。
她尽量平心静气地说,声音都很轻:“你长得……就不太行,一般男子不是这样的。”
赵霁云都听迷糊了,他今日是喝了些酒,但不至于醉成这样听到这样奇怪的话,他皱紧了眉,“我长得……不太行?”他忽然笑一声,禾衣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只觉得他的语气冷冷的,带着些不可置信,“上京之中,无人说我赵霁云长得不行。”
上京,那代表着大楚最有见识的地方,如今禾衣说他长得不行,那便是说她没有见识。
禾衣没法否认,她确实没有见识,但是她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想歪了去,实在是因着一些事,诸如那次来赵家听的那关于豆腐西施桃秋和贵族郎君的戏曲,诸如钱娘子说的世族权贵间那颇为放纵的交往,她以为赵霁云被许多人看过衣下风景,这般那般被人比较过。
她面红耳赤,忽然觉得他有些过于放荡,心里对他的排斥又多了些。
赵霁云到底是世族,不似李齐光只她一个人,身体也只她一个人看过。
艳鬼这般娴熟的勾引人的模样,不身经百战哪有这般姿态?
禾衣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这些,想到自己要跟着赵霁云,心情又低落了一些。
而赵霁云听到这被禾衣气恼了的脑子这会儿才回转过来,他挑了下眉,又往下看了一眼,再抬起头看禾衣时,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我这般,怎么就不行了?”
他又想起来刚才禾衣很莫名其妙地叫他去看大夫调理一事,忍不住笑了一声,心中忽的生出害羞与得意,低声说:“此乃父母养育,天生的,怎就需要看大夫了?大夫可治不了这个。”
他语调温吞喑哑,分明也就只在说看大夫这事,偏他慢吞吞地说,空气里都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气息在弥漫。
禾衣不习惯听这样的话,脸莫名有些羞恼的红,可她又说不出那直接的话来,只喃喃说:“小时我初学凿玉还不懂事,拿了那最大的铁锤去砸巴掌大的小玉料,那块小玉料一下就被砸了个稀巴烂,我爹因此揍了我一顿,下回我便知道了,不同的玉料,要用不同的锤子。”
赵霁云听她这样新奇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低沉温润的笑声越来越大。
禾衣被他笑得有几分尴尬,自觉自己刚才说的话许是有些过了。
但是她没忍住。
赵霁云笑得胸腔都在震动,他抬头看着禾衣,眼睛里都是笑意,他笑说:“我无病无灾,无须看大夫。”他顿了顿,凑近了禾衣,声音低了几分,“我……任谁见了都要道一句赵五郎乃上京儿郎翘楚。”
他的神色莫名有些得意,禾衣不懂这种得意,只被他一双醉了含笑的眼睛盯着,有些不适,忍不住说道:“是我乡下小妇没有上京女郎见识多,只见过李齐光。”
赵霁云忽然眯了眯眼,再联想自己之前说的话,忽然反应过来,生了恼意,“你以为我……”
禾衣那双水润的眼睛就这般看着赵霁云,赵霁云后面的话莫名说不出来了。
难不成告诉陶禾衣,他这金尊玉贵的身躯从未让人见识过,饶是沐浴也用不着侍女伺候?
就连陶禾衣都见识过李齐光,而他赵霁云一介世族郎君却没见识过旁的女郎,好似在她面前莫名矮了一等。
赵霁云想到这脸色又阴翳了几分,冷冷道:“李齐光那等病弱之躯如何与我这等精壮男子可比?若说有病需得瞧一瞧,你觉得谁才是需要瞧病的呢?”
禾衣听不得赵霁云这样对李齐光的轻蔑,呼吸急促了几分,道:“身子病弱不是二郎的罪过,你又何必嘲讽他如此。”
屋中旖旎的气氛,因着禾衣这话消失了个干净,赵霁云胸口剧烈起伏,连醉酒都装不下去了,只抓紧了禾衣,将她用力一拽,禾衣被迫倒向小榻,趴在他身上。
赵霁云的脸上还有醉酒的红晕,在禾衣趴在他身上的一瞬,又翻转了身,将她困在身下。
禾衣心跳极快,惊惧地看着他,如此吵嘴一番,后知后觉有几分迟疑:“你……酒醒了?”
赵霁云没吭声, 低头吻了上去,禾衣的唇再次被他恶狠狠咬住,她心中抗拒,只双手抵在他胸口时,又停了下来,卸除了力道,颤抖着睫毛闭上了眼睛。
她脸色煞白,害怕赵霁云的身体,可若是迟早要受这苦,不如早早受了,不必提心吊胆,许是他尝过了,便会腻味呢?
本就是一场交易而已。
赵霁云察觉到她的僵硬与恐惧,呼吸又沉了几分。
禾衣闭紧了眼,抿紧了唇,浑身僵硬如同一块等待开凿的玉石。
她这样惧怕,赵霁云深呼吸一口气,忽然从她身上翻下来,侧躺着将她搂紧怀里,任由自己散乱的衣襟开着,将她按向胸口,睁开的眼是阴鸷,他总要她心甘情愿的。
赵霁云捉了她的手往他衣中去,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话毕,顿了顿,带着些酒醉后的沙哑,又道:“可行?”
禾衣听懂了他的意思,这自然是比开凿玉石要好得多,她没经历过这个,但想来不难。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不直接一点呢?她又不是未婚女郎,就算被劈开了身体吃尽苦头,她也认了,如今知道他长成那般可怖模样不是有病,也无须看大夫,那便不想再拖延下去,仿佛欠了他一样。
禾衣狠下心肠,婉柔的声音有几分硬气:“你直接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