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当然不会说,嘴巴闭得和蚌壳一样紧,赵霁云见了,脸上就露出惨然失落的神色,桃花眼都变得雾蒙蒙的,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别开了头。
禾衣以为他是消停下来了,松了口气,没想到不到两息的工夫,他又转过头看向她,然后又幽幽叹了口气,再是别开头。
如此来回三次后,赵霁云泫然欲泣地垂目,声音很哑:“我比李齐光还不如,都没人爱我。”
禾衣:“……”
她还是有些犹疑,分不清他究竟神智清不清时,赵霁云忽然用力扯开她按在他肩膀的手,又坐了起来要下床,她又烦闷又气恼:“你可能安分一些好好躺着?”
赵霁云立刻就抿了下唇,他生得隽美,此刻脸色苍白羸弱,散着头发,身上只绑着渗血的纱布,瞧着有几分病弱的美,声音都显得几分委屈:“我想解手。”
禾衣一下涨红了脸,想起了赵霁云昏睡时被她灌下去的一大碗汤药,她看了看自己还被捉住的手,顿了顿,此时不得不忍着烦闷哄两句了:“那你先松开我,再去。”
赵霁云睨她一眼,难受得不行的模样,“松开你你就跑了,傻子才松开你。”
他站了起来,禾衣只好被迫也站起来跟着他走。
净室就在屏风后面,那儿有个隔间,点着熏香,是方便夜间用的,赵霁云径直过去后,便面朝着禾衣展开了手,虚弱地说:“你帮我。”
禾衣实在忍不住,抬手探了探赵霁云额头,他长睫微颤,目光落在她脸上倒是乖巧下来。
额心还很烫,显然还烧着。
禾衣收回手,虽说他们早就行过房事,可这般事情还是和床上那事不一样,她难免生出尴尬,她慢半拍地想起来可以叫青川过来,可她还没开口,就听赵霁云幽幽说:“要憋不住了,你要是喊了别人过来碰我,我就掐死他。”
他说得脆弱又危险,让人毫不怀疑此刻的他真能做出来。
禾衣还是不动,赵霁云便伤感地垂下头,低头去解腰带,也不知是不是他此刻烧得厉害的缘故,几次都解不开,她在旁边终于看不下去,伸手过去。
腰带一解,中裤便往下滑落,禾衣视线下意识便看到了什么,眼皮一跳,赶忙别开脸。
“帮我扶一下。”赵霁云又对禾衣虚弱地说道。
禾衣这次真的恼了,冷冷拒绝:“自己来!”
她又试图挣开手,但他实在握得紧,根本挣不开。
赵霁云便垂头看着她,转过身面朝着她不语,态度明显,要是她不帮他,他便也不管了。
禾衣余光看到些东西,脸色红得更厉害,又想起他刚才说要憋不住了,赶紧烦恼地稍稍也转了身体,可她一转,他便也跟着转,喃喃道:“要憋不住了。”
赵霁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看禾衣,伤感蹙眉。
禾衣呼吸一滞,生怕他会弄到自己身上,脸色又青了青,最后生无可恋僵硬着伸出手。
赵霁云终于也转过身,面朝着正确的方向。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禾衣渐渐的便觉得不对了,赵霁云也低头看着,禾衣要收回手,却被赵霁云另一只手按住,他雾蒙蒙的眼睛抬起来,眼尾洇着红,喃喃:“出不来了。”
禾衣被他弄得快要崩溃了,“赵霁云,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霁云不语,只是腰朝着她摆了下,他俯首靠过来,脑袋靠在了禾衣肩膀上,“帮帮我,我难受。”
别说从前了,如今禾衣才和赵霁云大吵过已经在她心里是断绝了的关系,怎么可能还给他做那种事,即便他是个病人,她要拿开手,赵霁云却蹭了蹭她脖颈,他纤长的睫毛上沾着的水意沾到了禾衣脖颈里,她又僵住身形。
赵霁云喑哑的声音低落,他生起病来比女郎还要脆弱,“让你打我几下再帮我,行不行?这样不能解手,要坏掉了。”他声音沙哑,话说得慢,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禾衣半天没动,他又哀怨地抬头看她一眼,不等她开口,便……
赵霁云还发着烧,禾衣僵硬着, 觉得自己的皮肤也开始烧起来,好半晌后,他这样高大的人弯腰倚靠在她怀里喘着气,喃声说:“好舒服。”
再后来的事,她只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帕子,浸水。”赵霁云终于餍足地叹了口气,又迷蒙地看了一眼禾衣,提醒她要给他擦洗,竟是还问她一句,“要不要我帮你?”
不管是什么帮,禾衣都脸色不大好地拒绝了,冻着一张婉柔秀美的脸,僵着一只酸累又发烫的手。
从屏风后出来时,她一直盯着自己此刻红彤彤的又洗过的手看,总觉得手好像还没洗干净,想折返回去再洗一洗,却被赵霁云拽着手往床边去。
赵霁云似清醒又似浑浑噩噩,他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这回却是拉着禾衣一起躺下,他往里蹭了蹭,用那双病中显得十分孱弱的眼睛看着她,“我睡不着,胸口好疼,你陪我睡觉。”
如此折腾一番,禾衣也实在是累了,身体累心神也累,她不和自己过不去,看一眼赵霁云,便躺了下来,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只盼明日他恢复如常离开侯府,也盼她明日能离开赵霁云。
赵霁云要的东西太多了,她给不了,也不会给,她也不会报复他,当然也报复不了,只要以后不相见就好了。
身后贴来一具比往常更滚烫的身体,禾衣没有力气再推搡,很快沉沉睡了过去,再不理会发烧后异常浑浑噩噩话多的赵霁云。
像是意识到禾衣已经睡着了,病弱迷茫的郎君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撒娇喊疼换不回女郎的心疼与抚慰,终于叹了口气,脆弱地把脸埋进了女郎脖颈里。
屋子里静了会儿,郎君叹息般低喃的声音才是又响起,带着高烧不退的病态与迷惘,“你发誓,嫁人只能嫁我,你必须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