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怡带着丫鬟赶到醉仙楼天字号房时,正好看见孟宴卿被人一脚踹飞,身子如同一块破布,被重重摔在地上。
她瞳孔骤缩,刚要怒喝一声“放肆”,却在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失声,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可是靖王殷霁珩!
那张脸,她绝不会认错。
在去年太后的寿宴上,她曾远远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王爷一面。他可是大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就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侍卫的衣服?
苏安怡反应很快,拽着丫鬟躲到廊柱后,直到殷霁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她才敢走出来。
苏安怡两手攥紧,回想起方才离去那人的满脸阴鸷,止不住地有些心慌。
“夫人,侯爷他……”丫鬟一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宴卿!”她快步上前,扶起满嘴是血的孟宴卿,“这是怎么了?”
孟宴卿眼神涣散,失魂落魄下嘴里喃喃念着:“镜子……他抢走了镜子……抢走了许栀……我的栀栀……”
“什么镜子?”苏安怡心头一跳,忽然想起许栀从不离身的那面青铜古镜,“是许栀那面铜镜?”
孟宴卿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她消失了!就在我眼前打碎了镜子然后……消失了!”
苏安怡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强忍着疼痛努力想把手抽出来:“你冷静些,许栀怎么可能忽然消失,一定是长公主府的那些侍卫……”
“侍卫?”孟宴卿突然哈哈大笑,眼眶发红,含着泪珠,衬得眼珠子晶莹剔透的,他笑声嘶哑苦涩,听者闻之,不免皱眉,“你可知道那侍卫是谁?那可是靖王殷霁珩!”
“什么?”苏安怡如遭雷击,一瞬反应过来方才殷霁珩的那身打扮,还有他手里拿着的……那一堆铜镜碎片。
苏安怡脸色瞬间惨白,浑身汗毛竖起,面色僵硬。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许栀能轻易得到陛下赏识,为什么大长公主会对她另眼相待。
原来她的背后从不是什么大长公主府不知名的侍卫,而是靖王殷霁珩。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后脑勺,她瞬间回想起过去种种设计与陷害,还有那数次和许栀起的正面冲突,这些……岂不都是在打靖王的脸?
“不行……得赶紧回府……”苏安怡声音发抖,拽着孟宴卿就要往回走,“此事需从长计议……”
孟宴卿却一把甩开她,他歪歪扭扭站起身来,原先精致的衣袍已散落一半,那顶紫金发冠也跌落在地,一头青丝散落肩头,衬得他整个人无比狼狈。
长发遮住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双眼眸眼神凶狠:“计议什么?”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许栀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她!”
说完,他踉跄着就要往外冲:“我要去大长公主府!我要把镜子抢回来!”
苏安怡看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李凌,”她红唇轻启,感觉声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快把侯爷拦下,带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