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的盖子,轰然落下。与此同时,震天动地的哭声,响了起来。
蓝生领着众人跪拜下去,五体投地,献上最高的致礼。
哀乐响起来,府门外来吊唁的宾客,纷纷揽袖,提衫,跪拜下去。
哀乐声越传越远。品字界的民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哮天汪府的方向,跪拜下去。
“起灵……”
无问长声宣告。
送别的嚎啕声顿起,声声不绝于耳,品字界笼罩在悲痛的气氛中。
十六位精壮的兵士身着哮天汪府的战服,扛起汪帅的棺木。汪蓝生抱着灵牌走在前面,艾伦和无问分别护着棺木的尾端。后面跟着哮天汪府的兵士阵营,最后是阖府的婢女家奴族众,还有来送别的各府亲眷朋友,和品字界的民众们。牛头孔府的当家人孔二公子的车队压在最尾。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又井然有序排满了东西街。
这是圣境各界统一的葬礼礼节,有始有终,有礼有节,有进有退,有继有承。
阎千亩盛装站在哮天汪府的府门口,目送着一行人,穿过长长的东西街道,送汪帅去山上的哮天陵。
汪帅的遗体会在哮天陵里停放三天,等汪帅入圣境,跃生门,重生之后。遗体方可下葬。
在此期间,汪蓝生作为哮天汪府的新一任大帅,和哮天印的继承者,理应为汪帅和鑫夫人汪蝶守护元神。
送葬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阎千亩笑了。
哮天汪府此刻犹如一座空坟,活着的只有她一人。
阎千亩放声狂笑,笑声从高亢到嘶哑,到最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他有了鑫夫人汪蝶,有了行殉节之礼的人,她这个大夫人就不那么重要了。他们甚至没有安排她的去处。
天空飘下丝丝细雨,如织如密,密密层层,打湿了阶前的廊柱,在地上掬出一小汪水洼。
阎千亩回头望了一眼府门。八锦玉案的府门层层递进,深不可测。
“是时候离开了,”
阎千亩喃喃自语着,当年有多么不情愿的入府,如今就有多么不情愿的离开。但是她明白,在汪蓝生主帅的哮天汪府,她休想顺利留下汪帅最后的骨血。
汪帅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就是他们多年夫妻,恩断义绝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帅位,他的儿子蓝生,他的品字界,和哮天汪府的荣誉。他甚至没有给她留下哪怕一句话。
所以她庆幸,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就没有这个孩子的安排。
“有什么所谓呢?”
阎千亩笑了,马面阎府的大小姐怎么能轻易放弃家族的延续。
“这个孩子是属于马面阎府的,也只能属于阎府。”
阎千亩飞跑起来,细密的雨丝风片,打湿了华服的衣摆,打湿了头上的凤冠霞帔。
这是她嫁入汪府时的装扮,也是她离开汪府的样子。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这样的装扮是为了庆祝,恭喜自己重获新生。在汪府的这十年的忐忑和屈辱,都在这华丽的转身和勇敢的奔跑中,消失殆尽了。
他死了,这才是她新的人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