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里黑诎诎地,没有一丝声息。耸动敏感的狼鼻嗅嗅,股股松油的香气混合着甜润的奶香,飘溢氤氲。
哮天试探着将前爪伸进洞里,很快缩了回来。探入的前爪很容易就碰触侧壁,说明洞径狭窄。树洞口离地面至少两匹半大公狼展开身型那么高,洞口在侧,无法攀附,洞型幽深笔陡。况且,里面住着的,是始祖林的山地大猩猩家族的王后梵音。
虽然老王胡巴已经死了,但是眼前这个王后梵音,性情暴烈凶悍,绝对不容小觑。
哮天忧心忡忡地,原地徘徊着。
走廊两狼半的长度,不到两狼粗的狭窄直径,群攻是不可能的。
即使他们都累断了獠牙,也啃不透那坚硬厚重的干壁。可是狼族群里,却也没有谁,能够单枪匹马地攻进树洞。
最好的办法是把无极引出树洞,再群起而攻。
“我们要把老猩猩引出树洞。”
哮天稳住身形,锐利的眼光扫过族群的每一张脸庞:
“谁最先进洞?站出来,这是你们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
狼族群里骚动起来,大家围着古松嗥叫喧嚷,蹿跳蹦跃,等着哮天发出进攻的号令,却没有狼主动站出来请缨。
派谁去做这个引她出来的诱饵呢?
望着焦躁的族众,哮天的脸阴沉沉地,反而沉默了,他无法指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去冒如此大的生命之险。
忽然,族群中蹿出一个黑影,身型一闪,在空中做了个漂亮的滚翻,箭一般射向古松,稳稳地钉在光滑的洞口边缘。
哮天借着月光,看清了身影,不禁狼心一颤,两行沉积已久的老泪,流了下来。
身影是清风的,哮天最钟爱的孩子,一匹还未成年的小公狼。
“清风……”
哮天急声叫唤,他舍不得清风只身犯险。
在他心里,清风不仅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心血的累积。
且,清风勇敢无畏又睿智机敏,更是下一代的狼族头领最好的选择。
狼族头领的权位,若想世袭在哮天家族的这支血脉,必然需要清风的延续。
但是,要想成为狼族头领,必须经过战争的洗礼,才能让整个族群臣服。哮天和清风都清楚地知道这个规则。
清风通身漆黑的皮毛在深蓝色的夜光里,闪着暗紫色的光芒,背部深灰色的脊毛高高地耸起,如一道分水岭,勾勒出身体骨感硬朗的轮廓。
听见父亲的呼唤,他在洞口停住身形,扭过脸颊,深褐的瞳孔凝望着哮天,默默地。
那束目光里,蕴涵了太多的内容,复杂而深情。既有对生命的留恋,又有对未来权位的祈望。既有恐惧,又含刚毅;既有幽怨,又含感恩。
似乎乞求哮天遏止他涉险的激情,却又似乎在恳求他的鼓励和支持。
哮天回望着清风,读懂他全部的心思。
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脏,蓄满沉甸甸的父爱,却无法表达,只能深深地点下头去。
“嗷……”
清风撕裂般地轻嗥一声,耸紧肩胛,钻进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