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呜咽,如魔鬼狂狷的咆哮。
罗罗带着母亲灰灰和哥哥姐姐们,沿着血月湖的水岸,奔向新的领地和洞域。
天空暗淡成铅灰的颜色,沉重的暮霭渐渐压迫下来,山脊间嶙峋的怪石,扭曲狰狞。
稀疏的薅草,杂乱丛生。怪石岗的山麓,荒凉肃杀,仿佛恐怖的坟场。
近了,更近了,转过最后一道山弯,人类聚居地那尖塔式的屋顶,映现在夜雾凄迷的天尽头。
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空地,堆积着肮脏纷繁的垃圾,那些人类生活的废弃物。
两只大公狼却似发现深埋的宝藏,雀跃着飞奔过去,在乱糟糟的垃圾堆里、翻滚、挖掘、寻找……
突然,一只被惊扰的,躲避在垃圾堆里觅食的肥鸡,扑棱着翅膀,跳出来。
接着,两只、三只……
大公狼们的血液被沸腾了,欢呼着扑过去。咬断肥鸡脆弱的脖颈,撕开单薄的胸腔,饕餮着滑糯的内脏,和鲜软的鸡肉。
腥甜的鲜血,是每个狼族的兴奋剂。
看着哥哥们的疯狂和贪婪,罗罗的心,一片片地碎掉了。
她的头晕沉沉地,两只耳朵灼烧般,刺激着脆弱的神经,如两道燃烧的电线,战栗着,传遍整个头颅。
焦虑和涨痛吞噬着她,连日的奔袭和穿越,早已疲竭的血气和灵识。
那些陌生而可怕的想法,飘飘悠悠地,占据了她的脑海,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疯狂。
如一堆即将熄灭的灰烬,突然落入干枯的落叶,瞬间燃起簇亮的火焰。
罗罗的呼吸忽然沉重而艰难,两眼血红血红地,闪现死亡的光亮。
冥冥中,她的四肢仿佛脱离了躯体,被一种强硬而恐怖的力量支配着,迈向欢快的大公狼们。
她没有像狼族那样,扑过去,咬断他们柔韧而富于弹性的颈动脉,吮吸那奔流着的,如潮水般涌出的,滚烫的鲜血。
而是伸出锋利的爪钩,探入哥哥微温的心窝,顺势一划,整个腹腔,曝露出来。
这手法并不是狼族的本领,却更象是人类的刀子。
罗罗悸然地看着哥哥,慢慢地倒下去,惊悚地后退。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似捕猎其他类群般,果断地咬断对方的喉管儿或动脉;
为什么无法控制那些陌生而恐怖的想法。
罗罗有太多的为什么,弄不明白。她的头更凶猛地疼痛起来。
另一只大公狼看到兄弟的惨死,凄厉地哀号着,扑了过来。
罗罗本能地闪身躲过,犀利的牙齿,正触到他毛茸茸的脖颈,突凸的喉管儿颤动着。
她听见,那里面奔流的热血,突突地跳动着。
“哦,不……”
她是多么渴望,听见喉管儿清脆的崩裂声。渴望浓烈粘腻的血液,喷射到冰冷的面颊,漫过凹陷的鼻翼流淌。
她忽然转了个身,躲开送到嘴边的喉管儿。
“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