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他一开始可能只是想玩玩，或者想着赢点小钱回来显摆。”
“结果越陷越深，彻底上了头，鬼迷心窍一样。”
“没多久，就没多久就把那上千万全都输光了！一分不剩！”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昨天还憧憬着新房，今天就告诉你，钱没了，一分都没了！”
“像做了一场噩梦！”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苏沐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只是适时地给她添了点酒，眼神示意她慢慢说。
“输光了还不算。”顾清曼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又开始泛红。
“他还欠了外面两百万的赌债。”
“那些人简直不是人！天天上门来闹，泼油漆，砸东西。”
“家里的门窗都被砸烂过好几次，半夜都能被砸门声惊醒。”
“我和浅浅躲在屋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那段日子，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觉得活着都没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后来我们就离婚了。”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几个字，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解脱后的苍凉。
“房子没了，钱也没了，还背了一身债……”
“你说，在江城这种地方，没了以前的老底子，想再买套房，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苏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深切的理解和同情。
“确实是这样，现在大城市，房价对普通人来说，压力太大了。”
“那你没想过去其他稍微小一点的城市买房吗？压力可能会小很多。”苏沐试探着问了一句。
顾清曼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简单啊……”
“亲戚、朋友，从小到大认识的人，全都在江城。”
“我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生活了几十年，所有的根都在这里。”
“就像一棵树，挪个地方就活不了。”
“你说，让我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怕自己撑不住，也怕浅浅受委屈。”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份故土难离的眷恋和对未来的茫然，已经尽显无遗。
她端起酒杯，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有时候想想，也挺不是滋味的。”
“总觉得，自己生于斯长于斯，到头来，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好像反而有点容不下我了。”
“感觉自己像个外来者，漂着，没个根。”
这话说得人心头发酸，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苏沐看着她略显落寞的侧脸，以及眼角尚未完全隐去的湿润，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这个女人，承受了太多本不该她承受的东西。
他没有说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之类的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