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火候到了,他再见他。
胤祚不缺时间,有的是时间。
就这样,胤祚翻来覆去,在榻上动来动去,他也是个闲不住的。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梁九功拿了康熙拟的单子往这来,胤祚才起身穿靴,踢了踢腿。
“请明相进来吧,倒是久等了。”
他言笑晏晏,好整以暇。
明珠在外头站立许久,万岁爷刚才那句话表明了他是待罪之身,如今已经脱了官服,摘了官帽。
他如此行事也是向六阿哥服软,告罪。
胤祚请他进去,明珠整了整衣襟,面容严肃,一进门,就行了大礼。
“罪臣向阿哥请安。”
明珠趴伏在地,言辞恳切。
跪拜大礼,更显诚心。
“奴才待罪之身,自知有愧于阿哥,幸得阿哥不弃,未怪罪于奴才,奴才蒙万岁爷提点,方觉此事奴才所为不妥,特来请罪于阿哥。”
“阿哥宽宏大量,奴才却万不该因阿哥宽宏而自得,更不该因私情而违公。”
“奴才之罪,不敢奢求阿哥原谅,只愿……”
明珠跪的标准,正正好在胤祚靴前。
“只愿廖以弥补过失,稍稍抵奴才罪过。”
明珠磕头不惜力,实打实的磕下去,一会儿就见了血。
地板上,也粘着血污。
胤祚眼神一瞟,他不见先头的闲适自得,只看着苦闷哀伤。
“明相是大清肱骨之臣,又是大哥母族亲眷,我与大哥素来亲厚,又最是爱惜人才,明相也知道我的心,最是看不得……”
胤祚用衣袖沾沾眼角,半掩着脸,竟是说不出话来。
明珠也配合的哀叹,“奴才一念之差,不仅让阿哥心伤,更是给阿哥惹了麻烦,奴才万死难逃其咎,是奴才的过失,却是……”
他趴的姿态很低,是完全看不出一个权臣的风骨和傲气了。
“却是不该惹得阿哥兄弟猜忌,左右为难。”
“奴才该死啊。”
胤祚脸上悲伤更甚,“明相此言,我感受颇深,一时情难自禁,还请明相见谅。”
他也挤出几滴泪来,一时没有言语。
两人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胤祚才继续开口。
“我与大哥之情,自不会因此所伤,情不可减。”
接下来就是些虚与委蛇的话,胤祚驾轻就熟,再熟悉不过,脱口而出和明珠相和。
简直是,搭了个戏台子。
唱了好一出啊。
明珠狼狈的不成样子,再不复意气风发,这会儿……额头上混着血污。
胤祚心里有些复杂,政斗啊,就是如此凶险。
从前明相可是何等的威风啊。
落得如此地步。
他要好好记得,引以为戒。
“六爷,梁公公求见。”
明珠默然不语,胤祚以帕拭泪,“请公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