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时抬眸，看向宁为霜缠着纱布的胳膊。
“伤看着挺严重，怎么弄的？”
宁为霜神色平静，仿佛讲述与己无关的事。
“我妈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们吵架，她不小心弄的。”
林鹿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
顿了顿，宁为霜继续说，“我压根没想过要跟我爸回临川。”
宁为霜八岁那年，姜宁开始频繁跟宁维森吵架。
没过多久，宁维森净身出户，独自到临川打拼。
创业成功，生活好起来后，宁维森就要宁为霜接到身边。
她不放心留姜宁独自在临江生活，况且那个时候凌悦已经怀上宁雨织。
宁为霜不想去别人家碍眼。
后来姜宁知道宁为霜跟他爸一直保持联系，情绪突然崩溃。
“你跟他一样，都是叛徒！
她将调色刀狠狠攥在手里，姜宁是画家，她要毁了自己的手，无异于亲手葬送人生。
宁为霜怕她真受伤，纠缠之下，刀刃划在胳膊上，留下深深的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顺着宁为霜莹白的手臂滴落下来，在客厅的地板上汇聚成一滩红色。
剧烈的痛感从手臂穿过心脏直冲上头，宁为霜硬是脸色都没变，趁着姜宁慌神的间隙，把调色刀夺了出来。
等姜宁恢复理智，看见宁为霜胳膊上的伤，却丝毫没有动容。
反而扭头，重重关上了卧室门。
陈亿总是受伤，宁为霜跟在他身边，学会不少急救知识。
她就坐在客厅地板上，用简易的医疗箱给自己止血。
宁为霜忘了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就这样流血流到死也行。
豆大的汗珠在她惨白的脸上滑下来，落在地上，和已经有些发暗的血迹混在一起。
连同越发昏暗的视线，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宁为霜只看见陈亿撞开门，朝着她这边跑过来。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绑着厚厚的绷带再见到姜宁时，她根本无动于衷。
也许是把多年积攒的对宁维森怨恨终于发泄出去，姜宁精神状态难得正常了几天。
就当宁为霜以为日子要继续平淡如水地过下去，物业管理处的人却通知她，姜宁已经把房子卖掉了。
姜宁甚至没有告诉宁为霜去处，就像丢垃圾一样，把她扫地出门。
然后通知宁维森来捡。
宁为霜是到临川之后，才知道姜宁拿着卖房子的钱，住在江临最好的康复疗养中心。
她去过她的快活日子了。
“我不怪她。”
宁为霜要仰起头才能看清林鹿时的脸。
她眸子亮亮的，带着点儿悲伤的神色，就像是微风拂过秋水，掀起淡淡的波澜。
“艺术家吗，性格总有稀奇古怪、别人理解不了的地方。”
林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家庭和睦、兄友弟恭，是林鹿时接受到最早，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教育。
他不想用那些被说惯了的、无关痛痒的话，去轻易触碰宁为霜支离破碎的亲情。
林鹿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去爱她。
似乎意识到这么隐秘的事情不该对外人提起，宁为霜原本沉静的面容忽然出现一丝笑意。
“买书的钱，我晚上微信转你。”
林鹿时知道她不想再继续原来的话题，闻言眉眼间染上几分期待和促狭。
“不用折现，你请我吃饭就行。”
宁为霜没说话，默许了他的要求。
随即脸上的笑意，转变成略带无奈的表情。
“这么多材料，估计没有几道我会做的题。”
她晃了晃怀里的书，语气里带着一丝小抱怨，“还不如一顿饭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