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话,在自己家做刺客,叶莲衣这也算头一回。
叶莲衣心中无限忐忑,希望赶紧弄死青玄,又害怕会撞见神君月隐。
然而,当她和叶惊鸿刚刚潜入地牢,还没有来得及看见青玄。
叶莲衣未来得及眨眼睛,便感觉一股力量,如同海浪汹涌。
几乎同一瞬间,风声,流水声全都消失,世界变得万籁俱寂。
树叶徐徐落下了一半,悬留在半空。
猫头鹰惊觉展翅,维持着展翅的姿势。
等叶莲衣恢复神志时,她已经站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而她的前方站着神君月隐。
他如同绝世神枪尖顶的锋芒,整个天下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一条小银蛇缠绕在他的脖颈,同样下巴微抬,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等真的见到月隐,叶莲衣反而不再忐忑了。对方没有一见面就杀了自己,这说明他们之间,还有谈判的余地。
叶莲衣开始研究这片月光下的湖泊。
她试图走在湖面上,每一步都会落下发光的脚印。
她好奇问道:“这是哪里?你是如何将我拖到这里?”
“这是吾的神域投影。”
月隐银发微垂,他表情冷淡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吾安眠的墓地。”
叶莲衣再度望向傲气凌人的神君,她直视上他冰晶般的紫眸,问出来内心一直以来的困惑:“月隐,你曾贵为神君,为何要纵容青玄行恶?”
月隐懒洋洋,毫不在意道:“他是善是恶,与吾何干?”
叶莲衣听后,紧紧蹙眉:“神爱世人,哪怕你已经陨落,也该恪守你职责,守护天下苍生。”
“神爱世人?守护苍生?”月隐突然拍掌大笑,犹如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的小姑娘啊,你睁眼看看这个世道吧——”
“妖魔人三族,数万年间争斗不休,但凡有一方异动,都打破摇摇欲坠的平衡,搅得这世间生灵涂炭。”
“上层穷奢极侈,下层易子而食。”
“神从未爱过世人,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月隐尖酸刻薄的话语,让叶莲衣微微怔神。
这个神君……和史料记载的,简直判若两人。
叶莲衣神色平静,认真道:“遇到你之后,我去太虚宗的藏书楼特意查过历年录。”
“你陨落那一年,人间遭遇千年大灾,南方赤地千里,北方水泛河山。”
“四十万人同日死,白骨高于太行山。”
“然而,你陨落之后,南边天降甘霖,五谷丰登;北边风调雨顺,四海升平。”
叶莲衣眸子清亮,她无比认真:“月隐,你曾用你的血肉恩泽了这片大地,为后续的子孙,开创了一个万年盛世。”
“你并没有你说的那般冷漠……神,也曾爱过世人。”
朦胧月色中,她看不清月隐的神色。
只听见他淡漠道:“你想多了,那一年,吾恰好活腻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
叶莲衣记得叶惊鸿和她分享三界传闻时,曾经提过神君月隐的神陨之地。
那是一处极为神秘的地方,至今未有人真正能进入核心区域。
叶惊鸿曾有幸进过边缘,他描述那里,会对仙魔虽然无差别攻击,可里面的动物却长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一个死后都会庇佑生灵的神君,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月隐抬起下巴,紫眸出奇的冷淡:“你偏要这般想,吾也不拦着你。”
月隐手中的银蛇,化作一柄银色长枪,枪尖直抵叶莲衣的咽喉:“现在轮到吾提问了……你,又是谁?”
只要,月隐轻轻用力,枪尖就会刺破她的喉咙。
叶莲衣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枪尖刺破娇嫩的皮肉,猩红色的血液顺着少女白皙的脖颈流淌。
那双无情的紫眸中,映照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月隐慵懒道:“行,那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