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若凝固,房间里只有苏瑶急促的呼吸声。
林风的手机屏幕散发着幽光,苏瑶的目光在屏幕与林风之间来回游移,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短暂的寂静后,群里便炸开了锅,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张镇灵,此刻都在群里甩了个定位。
【玉泉山】
看到这个定位后,再次开口的是王归来。
【王归来】【张镇灵】:“咱俩离得不算远,怎么着,玩玩?”
【解玉环】:“大人的事 ,就是我的事,放心,绝不让它们过戏台!”
发出了这条消息,解玉环便摘下来头上的戏帽,侧头看向了后台放着的行头,接着便匆匆走了进去。
戏台上的演员们,仍旧在照常演出,唱着目连救母的故事。
可就在此时,出将帘掀开,一把青龙偃月刀掀帘而出,紧接着换了装扮的解玉环迈着四方步来到舞台中央。
赫然间,不论是台上表演的其他演员还是伴奏的乐师,都愣住了。
唱白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二爷登台,这不胡闹吗?
台后的老班主急的直拍大腿,可这一行的规矩就是开戏必唱完,哪怕台下无人,也没有上台驱赶的道理。
“小谢,你疯了,你干什么呢?”
然而在一众演员的注视下,解玉环将一个香炉摆在了面前,随后一手拎着关公刀,一手挽着黑长鬓,微眯双眼,看向了台下正要从戏台旁经过的妖族队伍,戏腔开嗓,声震八方:
“某大哥堂堂帝王相,当今皇叔天下扬。某三弟翼德猛勇将,大吼一声断桥梁。
某四弟子龙常山将,长坂坡前救小王。三请军师诸葛亮,神机妙算世无双。
某家出世斩熊虎,匹马单刀斩颜良。过五关曾斩六员将,擂鼓三通斩蔡阳。
劝你早把长沙让,稍若迟延在某的刀下亡!”
解玉环这一嗓子喊出,戏台上的灯光似乎都随之一颤,声浪裹挟着无形的气势,朝着台下妖群滚滚压去。
他身着一身猩红的关公戏服,金线绣就的龙纹在幽暗中泛着冷光,宽大的水袖如两片燃烧的火焰,随着他挥刀的动作烈烈舞动。
头戴的夫子盔上,雉鸡翎威风凛凛地抖动,恰似两条灵动的赤练蛇,彰显着他的不凡气势。
台下的妖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滞不前,鼻嗅爱隐匿在鬼形之中,狭长的瞳孔瞬间收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解玉环仿若未觉,双腿稳稳扎成马步,手中青龙偃月刀挽出朵朵刀花,刀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呼啸。
后台的老班主以及演员们都愣住了,在他们的印象里,解玉环一直是个较为阴柔的人,唱的也基本都是旦角,没想到他唱起关公来,竟有如此气势。
再看坐在台侧的乐师们,纷纷求助式的看向了老班主。
无奈之下,老班主只能一个劲的使眼色,错了也就只能按照错的来,现在上台赶人才是坏了规矩。
得到了老班主的许可,乐师们迅速反应过来,板鼓 “咚咚咚” 擂响,大锣小镲紧密配合,激昂的戏曲配乐瞬间填满整个戏场,和解玉环的动作相得益彰。
解玉环踩着鼓点,一步一顿,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舞得虎虎生威,宽大的水袖随之翻涌,好似两条奔腾的赤龙。
乐师们是以为,解玉环独自一人登台,在无一人的台子上唱戏,可在解玉环的眼中,这台下可比台上热闹多了。
他画出的那一双杏眼,眯着双眸毫不掩饰的看向了妖族所在的地方,正准备低头穿行的鼻嗅爱愣住了。
“鼻嗅爱大人,他……是冲着咱们来的?”
就在一旁的妖疑惑之际,解玉环借戏抬手,剑指鼻嗅爱等妖,口中唱的依然是戏词,但好像每一句都在针对它们。
解玉环剑指妖群,气运丹田,声若洪钟,一段《单刀会》的戏词从他口中磅礴而出:
“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
大夫心别,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水浪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
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他将对妖邪的愤慨与自身的无畏,全都融入这抑扬顿挫的腔调里。
每一个字都仿若带着实质的力量,在戏场中回荡,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
随着戏词出口,解玉环身上的气势愈发强盛,宛如真正的关羽附体,散发着一股让妖邪胆寒的浩然正气。
鼻嗅爱被这戏词搅得心烦意乱,他身旁的妖们更是面露惧色,原本整齐的队伍开始有些慌乱。
有几个妖像是被这股气势压制得站立不稳,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解玉环见状,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猛地一挥,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紧接着又唱道:
“今日你等妖邪,敢在这人间撒野,关某在此,定叫你们有来无回!看刀!”
说罢,他踩着激昂的鼓点,朝着妖群大步走去,手中的长刀寒光闪烁,仿佛真要将这些混入鬼中的妖一一斩杀。
后台的老班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看向了身旁的小徒弟们:
“小谢前面唱的是单刀会,后面那句是哪出戏?”
徒弟们纷纷摇头,大师兄更是指了指摆在解玉环面前的香炉说道:
“哪出戏也没有二爷带香炉登台的,小谢今是怎么了,这不胡闹吗?”
老班主叹了口气,看着此刻正将三炷香点燃插在香炉内的解玉环,突然间竟有些恍惚。
某个举手投足间,解玉环好似不像那个大家了解的人了,反而跟这身衣服,跟手里那把刀,莫名的契合。
老班主正恍惚间,解玉环将三炷香插定,陡然间,狂风平地起,戏场中弥漫的雾气被这股怪风卷动,形成一个个旋涡。
缭绕的香烟顺着气流蜿蜒而上,竟在解玉环头顶凝聚成一道虚影。
那虚影身着绿袍金甲,丹凤眼微微眯起,卧蚕眉斜插入鬓,手持青龙偃月刀,赫然便是关羽显圣。
鼻嗅爱见状,心中大骇,他猛地挥手,青雾瞬间沸腾着凝聚成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