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看着许阿狸,两人目光无声对峙。
周遭响起一阵细碎的议论声。
“瞧着也是,堂堂侯爷夫人,哪能屈尊降贵去登台献艺?”
“可不是嘛,那些高门显贵,骨子里就瞧不上咱们这些行当,嫌腌臜呢……”
宋鹤鸣的神色不自然地僵了僵,喉结滚动两下。
他本想替沈知念婉拒阿狸的邀请,可许阿狸恳切的模样和周遭的议论,倒叫他心里觉得……
不过是唱两句的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垂眸凑近沈知念,压低声音劝道。
“沈知念,要不……你就给我个面子,上去跟阿狸学两句?”
沈知念冷笑着瞥了一眼宋鹤鸣。
跟许阿狸混了几日,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就在这时。
一道沉冷嗓音突然刺破喧闹。
“许姑娘好大的手笔,这请人登台献艺的架势——莫不是待会儿今日戏班子的赏钱,也打算分人家半成?”
许阿狸眯眼看向声音来源,二楼位置站着两个男子。
左侧那个一袭月白长衫,温润面容掩不住眼底锋芒,右侧那位身着玄色劲装,墨发束起,棱角分明的脸庞冷若冰霜。
气质看起来与周围那些人决然不同,周身萦绕着浓郁的肃杀气息。
看着倒有些骇人。
许阿狸沉默几秒,原地打了个转,笑的大气:“若沈姐姐肯赏脸,阿狸愿将今日进账对半奉上。”
沈知念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语气淡漠。
“许姑娘莫要折煞我。梨园子弟凭本事吃饭,我敬重得很。”
她忽然轻笑出声,尾音像根细针挑开虚伪的面纱。
“只是您这半吊子赏钱,还抵不上我妆奁里碎银子的零头,不如许姑娘多唱两段,我给你多赏半吊子,如何?”
话音落地的刹那。
许阿狸表情突然僵住,厚重的水粉胭脂都掩不住她眼底炸开的愠色。
周遭的议论声也跟着转了话锋。
“到底是侯府当家主母,戏台子哪是她该踏足的地方?”
“可不是嘛,这点赏钱在侯府眼里,怕还不如账房先生随手记的零头。”
“听说今儿的打赏,十有八九都是小侯爷掏的银子,这许姑娘有心挑拨……”
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无形的丝线,将许阿狸牢牢缚在原地。
不过是三两句话,就转了话锋。
沈知念不仅体面拒绝了她的邀请,还暗讽她看不清自己身份。
许阿狸心里虽然气闷,表情还是保持着体面。
“方才邀约,是阿狸唐突了,在座若有瞧得上阿狸半日赏钱的,只管登台。”
沈知念懒得再看这场闹剧,转身便走。
待她回头时,方才那两个黑白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
许阿狸满心窝火地回到后台,“哐当”一声,重重地一屁股坐倒在凳子上:“牡丹,过来帮我卸妆!”
牡丹急忙小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拆卸头上戏服装饰,嘴里忙不迭说道。
“阿狸姐,方才阿福跟我说,外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在门口徘徊,还专门打听您的行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