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望着楼下四分五裂的玉佩,突然觉的胸腔里沉寂许久的心脏开始跳动。
夏风卷着湿热气息拂过面庞。
那些缠绕着过往的藤蔓簌簌剥落,她嗅到了一股破土而出的生机。
许阿狸没想到玉佩就这么被沈知念扔了。
她眼底闪过诧异,但很快又恢复笑意:“沈姐姐,琳琅斋的事,还得多谢你关照。”
沈知念从窗外收回目光,唇角翘起:“谢我?琳琅斋发生什么事了?”
许阿狸勾唇笑了笑。
沈知念明显是明知故问。
她当然不会说,那些贵妇是因为她是戏子,所以闹着要退款。
“没什么。阿狸只是替你可惜,你被山匪掳走那次,小侯爷连解释都不听。果然男人没了爱,心就冷了。”
沈知念笑笑,朝着她慢慢逼近一步:“许姑娘,琳琅斋虽然是侯府的琳琅斋,出了事,却不只是侯府的事。”
琳琅斋原是宋鹤鸣曾祖母的陪嫁铺子,历经三代传承,到了宋鹤鸣手里。
也算是侯府的家传。
所以荣妃娘娘,也对其格外关注些。
她说完,抬脚刚要走,许阿狸又说道。
“沈姐姐,既然已经和离了,又何必去荣妃娘娘那里搬弄是非?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知念顿住脚步,回头时嘴角噙着一抹浅淡冷笑。
“搬弄是非也得有资格站在荣妃娘娘面前,许姑娘若真有那机会,倒确实该先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顿了顿:“毕竟,琳琅斋闹退款,昨日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她说完,没再停留,径直走下楼。
许阿狸死死盯着沈知念下楼的背影,眼神几乎要将她灼穿。
沈知念怎么这般伶牙俐齿了?
她们过去打过好几次交道,沈知念总是低垂眼睫,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
明明是个只会躲在男人身后的软柿子。
既没有主见,也没有脾气。
就像是任人揉捏的海绵。
三个月前在春台戏班,自己不过说了两句重话,沈知念就红着眼眶低头道歉。
可眼前这个字字带刺的女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她刚和宋鹤鸣和离。
没了侯府依靠,又无父无母,没娘家撑腰,到底哪来的底气嚣张?!
许阿狸攥紧扇柄,指甲在竹面上掐出月牙痕。
……
沈知念刚走到楼下,就被攥着碎玉的宋鹤鸣拦住。
他指节泛白地捏着残缺的羊脂玉,眼底满是怒意:“你故意把玉佩扔下去的,对不对?”
“对,我故意的。”沈知念抬眼直视他,语气坦荡。
宋鹤鸣心脏猛的抽痛,突然产生一股虚空无力的感觉。
“你……为什么?!”
“这是我求来的东西。你既不要了,就让它碎了吧。”沈知念声音平静。
“沈知念。你闹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宋鹤鸣攥住她手腕,把她圈在马车和自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