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念啊,你怎么又瘦了?”
沈知念喉头一哽,强笑道:“天热胃口不佳,消减了些,入秋便会好些。”
老太太脸上漾满笑意,拉住沈知念的手左右瞧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你既已出阁,怎不见夫婿同来?”
于氏倚在门框上,阴阳怪气道。
“小侯爷正忙着讨春台戏班的许姑娘欢心,哪还记得家中糟糠?知念怕是位置不稳喽。”
叔父也跟腔:“知念,小侯爷不会是想要让那戏子进家里做妾吧?哟,真够丢人的!”
沈知念冷然扫了他一眼。
如今沈家偌大的家业,几乎全是祖父与父亲苦心经营留下的。
而这位叔父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不仅坐吃山空,还广纳姬妾,后院莺莺燕燕足有十几个。
这般荒唐行径,竟还有脸嘲讽他人。
听到他们的话,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上更是满目愁云。
“知念,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的夫君,他让戏子压在你头上?”
沈知念轻轻摇头:“奶奶,没有的事。”
她与宋鹤鸣已经和离,如今他是想纳许阿狸为妾,还是另娶为妻,都与她再无瓜葛。
更谈不上,许阿狸要压在她头上。
于氏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身迈出门去。
她低声吩咐管家:“差人去定远侯府请小侯爷,就说侯爷夫人正在气头上,让人都劝不住。”
管家哎哎着要走。
于氏又喊住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慢着,再去把春台戏班请来,务必要有那许阿狸,庆贺咱们沈家小姐,不年不节突然回娘家省亲。银子嘛,就记在他定远侯府上。”
于氏看着管家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
“哼!沈知念这死丫头,嫁进侯府就想骑在我头上……”
她挑着眉毛长舒一口气:“想当年,那小侯爷,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一样,今儿,我倒是也要看看她的热闹!”
……
沈知念悉心伺候着祖母用完早膳,又陪着老大夫把脉问诊、煎药试温。
直到日头攀上中天,见老太太倦意沉沉地靠在软榻上,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门,打算回自个儿院子「浮云居」歇脚。
才转过月洞门,院子里那道挺拔身影便撞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沈知念语气淡漠。
穿着月牙白锦袍的宋鹤鸣,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直直锁住她,忽而开口问道:“怎么,差人请我过来,气消了?”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裹着几分不耐:“昨日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给阿狸置宅子是母亲首肯的,你倒好,昨日闹了脾气,又一声不吭的独自跑回沈府,是想给谁脸色看?”
他声音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气势。
沈知念皱眉。
宋鹤鸣这一番言辞真是够自以为是的。
他们既已和离,难不成她回沈府还要同他一起。
过去半年,她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对他还有余情。
如今已经签了和离书,只等时间到了,拿着和离书去过官府,哪还愿意受这些气。
“我不回沈府,小侯爷意思,是想让我流落街头?!”
她冷声回应,表情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宋鹤鸣眸光扫她一眼,直觉认为沈知念这么不留情面的呛声,是因为还在气头上。
“沈知念,我同你成亲两年,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