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沈知念指尖僵在半空,抬眼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日,她之所以对他那些无理做法处处留着情面,就是因为春喜的身契还在侯府。
她始终觉得宋鹤鸣会让春喜跟她走。
可是,他现在什么意思。
要把春喜的身契给沈府,给于氏?
“你闹脾气,我忍了,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脾气,坊间关于你我琴瑟和鸣,阿狸是卑贱戏子的传闻是你传出去的吧?”
宋鹤鸣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语气里带着浓郁不满。
“阿狸大度不计较,但是日后,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莫要再做这些小家子气的事。”
沈知念心如死水。
收回的手拢进袖中,攥成拳,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原本,他的话已经不会让她的心起任何波澜,但是她实在没想到。
他竟然说,要把春喜的身契给沈府。
“宋鹤鸣,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想把春喜的身契给我?”
“一开始?”宋鹤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当初是我出面让春喜跟你到侯府的,如今她去哪,也是我说了算。”
他说完,余光看了沈知念一眼,转身作势要往沈府走。
旁边春喜咬着唇,眼眶红红的看向沈知念。
“小姐……”
沈知念狠狠心,上前两步拦住宋鹤鸣:“你如何才能把春喜的身契给我?”
宋鹤鸣一扬下巴:“今日就同我回侯府,我准备给母亲修书一封,两月后迎娶阿狸,这些事,你亲自操持。”
沈知念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蝉鸣聒噪得刺耳,而她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他说什么?
让她回侯府,亲手操持他与许阿狸的婚典?
沈知念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比当初她被于氏当众掌掴、扔进柴房还要更加难堪。
“为何偏偏是我?”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宋鹤鸣皱眉,理所当然道:“为何不是你?过去这两年,你一直操持侯府,府里上上下下的规矩,还有采买、礼仪,哪样你不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忽地放软,竟伸手想碰她的手腕:“知念,你最是贤惠明理,我相信你定能把婚事办得周全体面。”
沈知念猛地后退一步。
有时候无语是会让人想笑的。
他相信她?
所以要她笑着给背叛自己的人操办喜宴?
这哪里是信任,分明是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碾成粉末。
他当她什么?
“你要娶许阿狸进侯府,我没意见……”沈知念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
“这就对了。”宋鹤鸣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松下来。
沈知念看着他,字字如冰:“但是,我跟侯府已经没了关系,没有身份去操持。”
再有六日。
和离书过了官府。
她跟宋鹤鸣,跟侯府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你这说的什么话,就算是我要娶阿狸,也不会影响你在侯府的地位,我又没把你休了。”
宋鹤鸣带着薄笑,语气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