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晨雾踏进正道大会会场时,檀香正裹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这味儿我熟——三年前灭门夜,我躲在柴房梁上,看三十七个同门倒在血泊里,血渗进青砖缝,也是这股子腥甜。
主殿台阶下挤了百来号人,各宗弟子的法袍像打翻的染缸,我混在苍梧宗外门弟子堆里,袖中骨刀贴着皮肤发烫。
系统在识海响得轻:\"目标锁定,苍松在主座第三排,玉坠阴气值超标。\"我垂眼扫过人群,正看见那枚羊脂玉坠子在苍松腰间晃,和我天机目里的红芒对上时,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有人发现了宗门覆灭的真相!\"
这嗓子喊得破音,像块石头砸进沸水。
我抬头,见个青衫弟子正扒着主殿栏杆往上爬,腰间挂着的是紫云昨天塞给我的\"引魂铃\"——看来她昨夜在他梦里下的暗示成了。
满场议论炸成蜂群,我摸向袖中阵盘,指腹刚蹭到刻着\"乱\"字的纹路,灵犀的传音就钻进耳朵:\"三重迷障已起,他们的神识出不了十丈。\"
好时机。
我借着人群推搡往前挤,骨刀在掌心压出红印。
当那青衫弟子被两个护道者拽住后领时,我指尖一松,阵盘\"咔\"地裂开。
霎时满场飘起灰雾,檀香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硫磺味——灵犀在阵里掺了她新炼的\"障目砂\",够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呛半柱香。
\"各位!\"我跃上供桌时,靴底碾碎了半块进贡的灵糕,\"宗门覆灭不是意外,是有人拿弟子的命当引子!\"
台下安静得能听见呼吸。
我摸出怀里的骨牌,那些被血浸透的纹路在雾里泛着幽光,\"千年前屠魔血契,就藏在主殿地下。
他们用三百条命祭阵,换的是\"我顿了顿,盯着苍松发白的脸,\"是当年被封印的魔主残魂。\"
\"放屁!\"苍松拍案而起,玉坠子\"当啷\"撞在桌角,\"你个魔修余孽,也配在正道大会上血口喷人?\"他额角青筋跳得像条虫,我盯着他颤抖的指尖——那是结过\"血誓\"的人才有的后遗症,每次说谎都会抽。
\"证据?\"我把骨牌拍在桌上,血纹突然连成锁链形状,\"三年前我师父在断碑下挖到这个时,你们派了十二名元婴修士屠门。\"我扯下腰间的半块玉牌,和骨牌严丝合缝扣上,\"这是我师父的本命玉,你们杀他时,他把血契位置刻在了骨牌里。\"
苍松的喉结动了动,我看见他袖口渗出暗红——他在掐自己。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看玉牌!\",好些人挤过来,有个白胡子老头凑近时,我瞥见他道袍下露出的黑边——是当年参与屠门的\"玄霄阁\"长老。
\"拿下这个疯子!\"
聂枫云的剑风刮过我耳尖时,我早把\"幽冥鬼火\"捏在掌心。
那团幽蓝火苗窜起来的瞬间,他的玄铁剑\"滋啦\"冒起青烟,他瞪圆了眼往后跳,道袍下摆烧出个焦洞。\"想动我?\"我舔了舔嘴角,鬼火在指尖转成漩涡,\"先问问你们主子,敢不敢让我把血契挖出来?\"
会场乱成一锅粥。
紫云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第一排,她攥着的纸页\"凌仙\"二字被雾打湿,正往下滴墨。
灵犀的阵法开始松动,我听见后排有化神期修士在破阵,额角沁出冷汗——系统说的95完成度,还差最后一步。
\"小心!\"
紫云的尖叫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我本能侧滚,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半寸长的黑针正插在锁骨边,针尾缀着银月纹饰。
抬头时,主殿梁柱后闪过道黑影,快得像道风,只来得及看清他腰间挂着的——是暗月楼的\"弑\"字令牌。
苍松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快护驾!
有刺客!\"他缩在椅子后面,玉坠子的冷光却比刚才更盛。
我拔下黑针,血珠溅在针尾银月上,突然想起三日前系统的提示:\"检测到暗月楼任务单,目标:云澈,雇主信息加密中。\"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鬼火在掌心烧得更旺。
主殿外传来钟声,是辰时三刻。
系统适时响起:\"关键证据收集完成度100,血契位置已定位。\"我望着那道消失的黑影方向,舌尖抵着后槽牙笑了——暗月楼的刺客?
正好,省得我去查雇主是谁了。
\"继续啊,苍松长老。\"我捏碎黑针,血雾里飘出股甜腻的香,\"您雇的刺客,手法倒是比当年屠我满门的那些,差了点火候。\"
他的脸白得像张纸。
而我知道,这场戏,才刚到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