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岑换了朝服,就乘马车朝皇宫驶去。
下朝的路上,李琅按照魏乐涵的吩咐,将昨日之事添油加醋告诉了裴玉岑。
在他的叙述之中,林青瑶完全就是一个目无尊长,欺负弱小,蛮横无理之人。
“你说最后云珂问她什么?”
裴玉岑斜眼看着他问道。
李琅转述昨日之事的时候,小心翼翼观察着裴玉岑的反应,结果说的口干舌燥,他就问了一句,裴大姑娘问了啥?!
“她问‘你还嫁给我哥哥吗?’”
李琅觉得裴大人与以往不同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他咽了口口水,干涩的嗓子没有丝毫缓解。
“她怎么回的?”
“她没回话,就笑了一下,我们就离开了。”
裴玉岑闭上双眸,他将脑袋轻轻靠在马车壁上,马车颠簸,他的头却没有丝毫摇晃。
他能想象到林青瑶耍小脾气的鲜活模样,还有李琅口中的笑。
既然没有当众说不嫁了,那一切就仍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他眉间阴郁散去了一些,嘴角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显得心情很好。
“过些日子准备个赏花宴,该为表妹相看人家了。”
李琅听到裴玉岑的话,心中‘咯噔’一下,低垂的脸上满是惊恐!
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回到裴舍后,他视线只在裴老太太高肿青紫脸颊一扫而过。
没有理会母亲的抱怨哭诉,也没责怪她们擅自行动。
还很贴心的又亲自为魏乐涵煎药,关心她还有没有眩晕之感。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裴玉岑日日写信,诉说着自己思念与爱恋,分享日常琐事甚至是朝堂趣事。
隔三差五信的末尾,都会提及为魏乐涵寻一门合适亲事。
信件裴玉岑不知是故意还是知道了什么,从不让李琅去送。
都是次日一早,让李嬷嬷递进皇宫。
可惜,每一封信都如同石沉大海,既没有退回,也没有回信。
裴玉岑并不生气,也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
毕竟天下皆知林青瑶爱惨了他,不会再有人能接受她了。
林青瑶乞巧节当日写给韩之序的信,是他在五日后收到了。
一同收到的还有一封密信。
韩之序眉眼弯弯打开林青瑶的信,仔仔细细阅读了有半个多时辰,才妥帖折叠整齐。
珍而重之的贴身放进里衣口袋之中。
等回上京城后,他要去工部找吕大人打一个金丝珐琅盒,将之前那些信都一起保存起来。
等打开第二封密信的时候,只见信纸之上一片空白,他从袖子中取出一瓶透明液体,用锦帕沾湿轻轻按压,纸上渐渐出现两行小字。
【急!秋水被长公主劫走,未能送进李府!
另,长公主在打探聚宝街与三岳街店面!】
韩之序看着这封信,陷入了沉思。
秋水是他原本要送入刑部尚书府的暗棋。
刑部尚书府上死婢妾之事,只是他李锐放在明面的饵料与遮掩,在这之下,还有极大谋划。
秋水是他几年前从下面亲自提拔培养的,既有身手傍身,容貌资质也都符合李锐口味。
但是怎么会被阿瑶姐姐劫走?
当时离京之前,他就安排好,如果李锐没有拍下秋水,就让贺晋煜,拍下秋水后,走贺家远房路子送进李府中。
贺家远房子侄,五月初将一位进京赶考学子于酒楼中活活打死,那贺家子侄被下了刑部监。
贺家远房老小求到镇国将军也就是贺家,贺家拒绝,并当场表明,希望刑部彻查此事,绝不求情!
这事还被上京城传诵了好几日!
所以韩之序当时安排的备用方案,就是走这条路子将秋水送给李锐那老狐狸。
合理又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
既然阿瑶姐姐想要,就让秋水跟着她吧,这样他也放心些。
不过李府那边就要重新找人了,有些麻烦不过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不知从哪摸出张纸与一只极细,没有蘸墨的笔,回了几句话。
【让秋水尽心服侍长公主。
另,将聚宝街那间成衣铺子地契找出来,低价透给长公主那边。】
很快,纸上字迹悄然淡去,再无踪迹。
韩之序口中发出轻微哨声,没过多久一只雪白信鸽飞到了敞开的窗沿边,枯瘦脚上绑着一节小竹管。
韩之序随手喂了些谷米,才将信卷好,眉眼带笑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