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表哥,是风光霁月,才华横溢的表哥。”
魏乐涵的声音带着哭腔:
“而不是现在这样,岁月蹉跎,只能靠抄书勉强糊口的书生!”
她看着裴玉岑,眼泪簌簌落下:
“我知道表哥心中有抱负,有理想,可是……”
“可是您现在身处这低洼之地,只会一点点被泥泞吞噬,又谈何实现抱负?!”
软的不行,她就只能来硬的了!
无论如何,裴玉岑都必须去刑部。
三皇子殿下已经许诺过了,刑部尚书李锐,不过是表面顺从,等他们拿到李锐手里的东西,就会想办法让他告老还乡。
到时候,刑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裴玉岑机会就来了!
哪怕这是三皇子画的饼,但也足够魏乐涵视为救命稻草。
“朝堂之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裴玉岑语气有些不耐,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魏乐涵紧紧抓住。
他不愿意去刑部,更深层的原因,他无法对魏乐涵言说。
当初他奉老师之命,暗中调查过李锐,查到了一些李锐私下做的勾当,那些事情肮脏龌龊,简直令人发指,他实在难以启齿。
低洼之地或许只是泥泞,但李锐这个人,和他所做的事,简直就是地狱!
他裴玉岑,不愿与那样的人为伍。
“呜呜呜呜,朝堂我是不懂,可我知道家里揭不开锅了。”
魏乐涵哭得梨花带雨:
“表哥是读书人,与光同尘的道理,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
“难道您不知道吗?”
“在哪里不能实现抱负?”
裴玉岑紧抿着唇,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结。
软语哀求不成,魏乐涵的话开始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痛处,逼迫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她太了解裴玉岑的骄傲,也清楚如何拿捏他的软肋。
裴玉岑皱紧眉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因为魏乐涵的拉扯,他手中笔尖凝结了一团浓墨,毫无预兆地滑落,在尚未抄完的书页上。
晕染开一滩刺眼墨渍。
这还没有抄完的一本书,废了。
“你莫哭了。”
裴玉岑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与妥协。
他缓缓掰开魏乐涵紧抓着他手腕的手指。
“陛下还没有下旨。”
他声音低沉,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魏乐涵说:
“我会考虑好。”
魏乐涵这才稍稍收敛了哭声,柔弱地抬起衣袖按了按眼角的水光。
“表哥,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都只能靠你了。”
她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浓浓依赖:“您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心疼是不可能心疼的。
乐涵心里清楚得很,裴玉岑是她现在唯一的指望,为了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他必须保持健康,还要迅速重新爬起来才行。
“嗯。”
裴玉岑应了一声,将废了的书页,在手心揉成团,丢在了一旁。
魏乐涵前脚刚走,李琅后脚便到了书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