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的门“砰”地被关上,隔绝了裴玉岑的背影。
魏乐涵瘫倒在地,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顿时消失无踪。
房间内寂静无声,她双目圆睁,既有惊惧,也有怨恨。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裴玉岑会察觉到什么。
绝对不是林天珏,他就算行事乖张又诡异,喜欢做这样出格的事情。
可说到底,她对林天珏还有诱惑力,或者说还有用。
那么他绝对不会做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或者
裴家还有不属于她的眼线。
魏乐涵从冰冷地面缓缓站起来,裴玉岑承诺给她体面和离的话语,再次回荡在耳边。
当年她确实有过处心积虑嫁入裴家的打算。
后来有了长公主林青瑶那件事,她反而熄了这心思。
现下,在那道圣旨胁迫下,嫁给裴玉岑,却巴不得早日脱离。
“和离?”
魏乐涵心中冷笑。
她整理衣衫,拂去想象中的尘埃。
今晚虽有意外,但并不会改变什么。
她对林天珏来说,还有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区区裴玉岑,终究不过是她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
而且
魏乐涵走到铜镜前,镜中人脸上褪去了所有柔弱,唯余野心勃勃的神色。
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就连三皇子殿下林天珏,也不是不能背叛。
只不过,在魏乐涵如今的认知之中,林天珏实在是太难输了。
作为皇位第一继承人,外祖是当朝唯一异姓王,只需要静等时间
想到这里,魏乐涵幽幽一笑。
“裴家今夜添了一位新妇,裴玉岑却彻底失去了新婚妻子。”
“可怜可笑的状元郎。”
书房的烛火燃尽最后一滴蜡油,天光自窗棂透入,映照着裴玉岑毫无血色的脸。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维持着滑坐的姿势整整一夜。
脑海中,新房内不堪画面与鬼面人冰冷话语反复交织、撕扯,将他残存的骄傲碾得粉碎。
状元及第,御前失仪,强娶表妹,洞房受辱…过往种种,此刻都化作利刃。
待到天光大亮时,裴玉岑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一夜之间,那个温润状元郎,沉稳寡言左侍郎都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阴狠,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刑部官员。
他如今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不择手段。
大婚次日,原本应该休沐三日的裴玉岑,却准时出现在刑部衙门。
虽然共事不久,但是同僚们,尤其是薛德昌明显察觉到他周身气息的变化。
那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和锋利,与往日的温和寡言截然不同。
无人敢上前搭话,只远远观望。
而裴玉岑这种状态,接连维持了数十日!
伴随着这位刑部新秀阴冷而来的,是刑部大牢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清洗。
裴玉岑拿着李锐给那份名单,以雷霆之势,将之上有姓名之人全部一一“处理”。
或是寻个“正当”由头下狱,或是罗织罪名判处流放,更有甚者,直接在狱中“意外身亡”。
他事情做得干净利落,而卷宗更是完美无缺,找不到任何破绽。
一时间,刑部上下人人自危,对这位新任左侍郎,更是多了十二分的畏惧。
二月二十八日。
刑部尚书李府,书房内。
“做得不错。”
李锐翻看着裴玉岑呈上来的卷宗,方正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手脚很干净,没留下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