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高挺笔直的鼻梁之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点缀其间。
就是这么一颗看似微不足道的红痣，却奇妙地打破了这份凌厉之感，反倒为其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艳丽之色。
但若说最为令人感到惊艳的地方，当数他那双眼睛。
那双眼仿佛凝聚了天地之间所有的灵秀之气，澄澈透明，但又深邃得好似看不到尽头。
倘若长时间凝视，便能够察觉到他那墨黑色的瞳孔之中竟然还隐隐泛着一抹妖异的紫色光芒，直叫人如芒在背。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男人，不仅神态自若地受着赤凰元君的拜礼，言语中更是透着不加掩饰的厌烦。
不过赤凰元君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态度而有分毫动摇，因为她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场面。
“阿锦是个乖孩子，平日里绝不会打扰到帝君。”
“原来是本君拒绝的不够明显。”
“是小神厚颜。”
她当然知道须弥帝君已经拒绝了自己，奈何她真的找不出第二个能于风雨飘摇之中护住她的阿锦的人了。
毕竟，这位可是世间最后一位由天地孕育而出的真神。
光是帝君夜须弥这个名头，就已经能震慑无数宵小了。
只要她的阿锦能够得到须弥帝君的庇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抛弃尊严，折断傲骨。
“小神求您看在过往那份小恩情的面子上，庇护阿锦。”
说着，赤凰元君呈上了一块玉牌。
玉牌的主人是一只化不出人形的银狐。
那是夜须弥唯一养过的灵宠，死在了十万年前的魔族偷袭战中。
看到玉牌，夜须弥倏然想起小银狐被人一刀断头时的惨烈模样，鲜血染红了它那从不沾一尘的皮毛。
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来偷袭万山之巅的那支魔族队伍全部形神俱灭了吧。
“小神幼时曾救过一只银狐，后得知是万山之巅丢失的灵宠，便着人送了过来。”赤凰元君出声打断了夜须弥的回忆。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夜须弥自己记得。他不愿欠人人情，所以给了丹山一个随时可以兑现的承诺，只需以玉牌为凭即可。
“所以你现在是要用这个承诺来威胁本君收你女儿为徒吗？”
“小神不敢。”
若是真的不敢，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夜须弥觉得有些可笑。但好歹是他答应过的话，哪有不承认之理。更何况，他若再不答应，赤凰估计就真要另想办法去了……
“本君一向重诺。”
“小神叩谢帝君大恩。”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本君没有任何能教给她的。”
“只要帝君承认有这么一个徒弟，小神便知足了。”
赤凰元君说的是真心话，如今这样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不然，她就只能选择强行将修为渡给阿锦了。
可她的阿锦还是个孩子，就算有了高深的修为，也没办法在虎狼环伺中立足。
好在，须弥帝君最终还是应允了。
得偿所愿的赤凰元君轻易就被夜须弥打发走了，他实在不耐烦与人周旋。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用武力解决一切。可惜这件事根本没办法用武力解决，甚至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叫人瞧出他的真实想法。
大约是于此事上有所亏欠吧，所以在赤凰元君离开后，夜须弥难得生出一丝悲悯。
这是他漫长生命中十分少见的一种情绪。
毕竟，他的成神之路早就注定了他这一生都要与各种负面情绪对抗，再无其他多余的情绪可言。
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罢了，夜须弥这么想着。
在这世上，大概唯有两件事情的发生能让他如死水般的心境再生波澜。一是毁天灭地的量劫再度降临，二则是那副沉在黄泉之底的冰棺重见天日。
此时的夜须弥并不知道，令他挂心的事很快就要再添一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