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雷电真那长长的睫毛再次轻轻颤动,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与雷电影相似,却又更加温柔、更加悲悯的紫色眼眸。当她睁开眼睛的刹那,一股纯粹而强大的雷元素之力在她周身激荡开来,如同春雷滚过大地,充满了新生的喜悦与力量。
她活过来了。真正的,雷电真,复活了。
随着雷电真的彻底复活,那枚完成了使命的复活石,其上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自动返回了左钰的系统空间。其他人并不知道复活石的去向,只当是左钰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将其收回了。
而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抗拒的强烈睡意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左钰的脑海。他感觉自己的眼皮重如千钧,身体也变得无比沉重。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正惊喜交加地望着雷电真的荧和派蒙,嘴角嘿嘿一笑,然后身体一软,“啪唧”一声,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沉睡。
“左钰!”荧和派蒙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查看左钰的情况。她们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呼吸平稳,面色虽然苍白,但并无大碍,只是陷入了极度深沉的睡眠,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刚刚复活的雷电真,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这具全新的、充满了力量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奔腾的雷元素之力,以及这具躯体所蕴含的无限潜力。
而雷电影,在确认姐姐真正复活的瞬间,所有的坚强与隐忍都化作了奔涌的泪水。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神明的威仪,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猛地扑进了雷电真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将五百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所有思念、痛苦、迷茫与委屈,都尽数倾泻而出。
“姐姐……姐姐……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影的声音哽咽,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雷电真,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一般。
雷电真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后背,眼中也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与怜爱。她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用最温柔的话语安抚好了情绪激动的影。
“好了,影,不哭了。”雷电真轻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毕竟只是意识空间。”
影用力地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但依旧紧紧地拉着姐姐的手,不愿松开。她心念一动,解除了这片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的意识空间。
光芒一闪,众人重新回到了影向山神社下方的那个隐秘山洞之中。
离开意识空间返回神社后,众人带着昏睡不醒的左钰,一路来到了鸣神大社。
当八重神子看到雷电影,以及她身边那个与她容貌一般无二,气质却更加温婉慈悲的雷电真时,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彻底惊呆了。她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与狡黠的狐狸眼瞪得溜圆,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小嘴微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八重神子再也无法维持平日里那副从容淡定的宫司姿态。她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身体在一阵粉色的光芒中迅速缩小,直接变回了一只毛茸茸、粉嘟嘟的可爱小狐狸,然后不顾一切地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雷电真的怀里,用小脑袋亲昵地蹭着雷电真的脸颊,发出阵阵委屈而又欣喜的“呜呜”声。
雷电真一眼便认出了怀中这只熟悉的小狐狸,正是五百年前那个总是跟在她和影身后,调皮捣蛋却又无比依赖她们的八重神子。她眼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无限的宠溺,轻轻地将小狐狸抱紧,温柔地给它顺着毛,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哎呀呀,这不是我们家的小神子嘛,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爱撒娇啊。”
而神社内其他闻声赶来的巫女们,看到自家那位平日里高贵优雅、偶尔还会捉弄人的宫司大人,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还赖在一位陌生女子的怀里撒娇,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她们虽然知道宫司大人本体是狐妖,但亲眼见到她变回原形,还是第一次。
更让她们感到困惑的是,那位抱着宫司大人的陌生女子,容貌竟然与雷电将军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更加温柔,眼神更加慈悲。她们纷纷猜测这位神秘女子的身份,难道是将军大人的双胞胎姐妹?她们隐约听到宫司大人刚才似乎喊了一声“真”,这个名字对她们而言,却又是完全陌生的。
察觉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场,八重神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从雷电真的怀里恋恋不舍地跳了下来,在一阵粉色的光芒中重新变回了人形,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红晕,轻轻咳嗽了两声,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慵懒而威严的宫司模样。
“咳咳,你们都先退下吧,我有要事与将军大人和这位……贵客商议。”八重神子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巫女们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
待巫女们都恭敬地退下后,八重神子这才将目光投向被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的左钰,发现他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沉睡,不由得柳眉微蹙,关切地问道:“左钰先生这是……?”
荧连忙解释道:“左钰先生为了复活真大人,耗尽了所有法力,现在陷入了沉睡,大概需要三天才能醒过来。”
八重神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左钰,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感激。她知道,能够复活一位已经逝去的神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强大”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是逆转生死、颠覆规则的神迹!
她将众人让进了神社内一间雅致的静室,亲自为她们奉上了香茗。此刻,再也没有外人打扰,三位故友终于可以好好地叙旧,分享这五百年来各自的经历与思念。而荧和派蒙,则在一旁安静地陪伴着,同时小心地照看着沉睡中的左钰,等待着他醒来的那一刻。
众人向八重神子讲述了一切,从影与雷电将军在意识空间中的激烈对决,到那突如其来的「梦想一心」的异变,再到雷电真意志的短暂苏醒,以及左钰为了稳定真的灵魂并助其重塑神魂所付出的巨大代价,此刻正陷入沉睡之中。
八重神子听得心神激荡,尤其是听到雷电真竟然真的以这种方式“归来”,她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慵懒、七分狡黠的狐狸眼眸中,早已盈满了难以置信的泪光。她看向静静躺在一旁,由荧和派蒙悉心照料的左钰,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感激与敬佩。
“原来如此,”八重神子轻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今的影,竟亲手在那片意识空间里种下了神樱树的种子,而那颗种子,却在遥远的过去,在稻妻最需要希望的时刻发了芽……这,这简直是……”她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超越了时空逻辑的奇迹。
雷电真,此刻正与影并肩而立,两位容貌一般无二,气质却迥然不同的雷神,构成了这静室中最为动人心魄的风景。真轻轻握着影的手,感受到妹妹身上那份如释重负后的疲惫,以及一种全新的、更为坚韧的意志,柔声说道:“这些,都归功于影你自身的努力,以及……那位左钰先生不惜一切的帮助。对于永恒,对于守护,你的理解,已经超越了过去的我。”
影微微垂下眼帘,感受着姐姐手掌传来的温暖,那是她魂牵梦萦了五百年的触感。她轻声道:“「永恒」是与时间息息相关的概念。一旦触及永恒,时间的概念就会变得模糊。我曾以为,将一切固定在某个完美的瞬间,便是永恒。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永恒,是流动不息的,是于变化之中寻求不变的核心。”
荧回想起在意识空间中看到的那些奇妙景象,若有所思地说道:“进入空间时,我看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时间仿佛失去了固有的秩序,既像是在飞速前进,又像是在不断倒流,无数的可能交织在一起。”
八重神子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了然:“时间本身不具有绝对的意义,也无法以凡人的常理去诠释……原来,这就是我之前在外界感知到的那股强烈的‘湍流’。那股力量,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要将整个鸣神岛都卷入其中。”她看向影和真,“或许,这正是你们能顺利返回这个时间节点的原因。那湍流,是真你的力量,也是影你的意志,更是左钰先生那超越理解的魔法共同作用的结果。”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不过,那种紊乱感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想必是神樱树的力量彻底稳定了下来。”
影的目光投向窗外那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神樱树,轻声道:“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直觉告诉我,一切的根源……就是那颗由我的意志所化的种子,以及……真你留下的最后的希望。”
八重神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我倒觉得,只靠真的力量,或许……还不足以扭转乾坤,更不足以让你从那无尽的自我囚禁中解脱出来。”
影似乎明白了八重神子的言外之意,轻轻颔首:“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或许其中真的有「更高层次的力量」参与其中,那是超越了我们神明认知范畴的伟力。但无论如何,真她的这个办法,在最后关头保护了我们所有人。要是没有神樱树,稻妻可能早在几百年前就被那场席卷一切的灾难与污秽完全吞没了。”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怀念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对神樱树有奇妙的感知,可对我来说,神樱树一直都存在于鸣神大社。它就像是稻妻的守护灵,庇佑着这片土地。”她促狭地眨了眨眼,“以前你还总想向我证明这棵神樱树与真的意识空间存在某种神秘的关联,可惜啊,每次都说得云里雾里,没能成功,对吧?”
影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赧然:“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那个时候,神樱树的种子甚至都还没有被我种下去。是我……是我将果与因颠倒了。”
派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插话道:“可是,可是,你们不觉得那棵在意识空间里看到的树,跟现在神社外面这棵神樱树的样子差别很大吗?那一棵看起来更……更原始,也更悲伤一些。”
八重神子闻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手心:“神樱树可是种在我的地盘里,自然要根据我的趣味进行修剪啦。不然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宫司大人很没有品味?”
派蒙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呃……你好霸道……”
八重神子掩嘴轻笑:“开玩笑的。发芽至今,这棵树也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吸收了无数愿望与思念。多亏了世世代代鸣神大社的巫女们,以及那些虔诚的狐狸们的悉心照料,它才能有如今这副生机勃勃、华盖如云的模样。”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和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哦。毕竟,偶尔给它浇浇水,修修枝,也是我这个宫司的乐趣之一嘛。”
她话锋一转,看向影,神色变得认真了几分:“你们离开那片意识空间,又再次进入,按理说在外界看来,间隔的时间应该很短。可我能感觉到,你们在里面,尤其是你,影,与那个人偶将军的恶战,恐怕已经持续了几百年,没错吧?”
影轻轻颔首,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