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段深藏核心的“遗言”，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嵌入陶德舟混乱的心绪中。
控制室内弥漫着生物计算机散发的、混合着培养液和臭氧的奇异气味。
他没有看向吴璐桃，只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片闪烁着无数生命体征和数据流的光幕墙。
那不是放弃，而是选择。
选择真实，无论代价。
吴璐桃看着他的背影，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
不需要言语，那份决绝已在空气中传递。
他们之间因“棋手”阳谋而滋生的猜忌与隔阂，在更深沉的共识面前悄然瓦解。
目标只有一个：摧毁这个以谎言构筑的庞大囚笼。
“权限……”陶德舟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扫过复杂的操作界面，“我们需要完全控制这里。”
吴璐桃走到另一侧的控制台前，手指在光滑的表面上拂过。
“这里的系统，一部分逻辑架构和我家族记载的某些仪式法阵有相似性。”
她闭上眼，鹿角发卡似乎微微发亮，散发出极微弱的能量波动。
“它们都在试图模拟、引导、固化某种‘场’。”
陶德舟尝试着伸出手，触碰一个不断变化的能量图谱。
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的触感，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无数细微情绪杂音的反馈。
像是瞬间置身于一个拥挤不堪、人人都在窃窃私语却又强装镇定的广场。
他的社恐感知，在这里找到了共鸣，也找到了入侵的路径。
“我能……感觉到它的‘情绪’节点。”
陶德舟低声说，眉头紧锁。
“恐惧，服从，被压抑的……渴望。”
“这些是网络的‘食粮’，也是它的‘缰绳’。”
吴璐桃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找到主引擎，那个最初播撒谎言，并以此维持整个网络运转的核心。”
她调出一个结构图，上面布满了神经网络般的线路和能量节点。
“物理摧毁整个实验室不现实，动静太大，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陶德舟。
“……我们可能没那个时间。”
警报解除后短暂的寂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棋手”的沉默，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乌云不知何时跳上了一个相对平坦的操作台，歪着脑袋看着光幕。
它伸出爪子，对着屏幕上一个不断闪烁、似乎代表着核心防御代码的区域拍了拍。
屏幕上的防御代码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剧烈地波动了几下，短暂地出现了一片乱码。
陶德舟和吴璐桃对视一眼。
“它……能直接干扰系统？”陶德舟有些难以置信。
吴璐桃点头：“乌云本身的存在，就与这个系统的根基，那种‘暗物质’或‘量子泡沫’有关，它对这个系统来说，既是‘同源’，也是‘天敌’。”
乌云似乎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又低头舔了舔爪子，然后用尾巴尖扫过一个数据接口。
一个隐藏的子目录被意外打开，里面是关于“主程序”更详细的维护日志。
“……好吧，看来我们多了一个技术顾问。”陶德舟扯了扯嘴角，紧张感稍稍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