嵯峨昊却继续道:“那我就有问题要问你了,能够有机会成为巫王,是让你困苦的事情吗?”
全场哄堂大笑。
火姬轻哼一声,说道:“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对着春琴使了个眼色,春琴便带着一群火部的女孩去了台边准备。
雎雅雅却继续大声道:“我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巫王不仅要把自己的术法练好,还要管理部内的庶务,处理好部内的关系,这都太浪费心力了,我就想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嵯峨昊:“你喜欢什么呢?”
雎雅雅一下子来了兴致:“我喜欢研究蛊术,我的偶像是水姬大人。我想让巫门恢复到全盛时期的术法水平,就像水姬当年所说,想要巫蛊之学成为当世的显学。”
整个仙窟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人人都知道,在巫皇面前,谁都可以提,就是不能提水姬。一时之间,恐惧感席卷了这个硕大的洞穴。
嵯峨昊沉吟片刻,并没有发怒,继续道:“你有想到巫蛊之学如何才能成为当世显学吗?”
“这……”雎雅雅明显没有想得这样深,谦卑道,“还请巫皇陛下赐教。”
嵯峨昊轻哼一声,意兴阑珊地道:“好吧,等你赢了巫王争霸,我们再往下说吧!”他挥一挥手,示意后面的节目继续。
土昌吉一直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懈下来,下得台去。
而此刻,整个仙窟峰迅速陷入一片黑暗。
徐徐,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依稀的歌声,唱的是巫文,声音婉转苍凉,似远似近,如魔音,似天籁。
随着歌声,舞台中心慢慢浮现一点亮光,竟是水在流动。
歌声再起,越来越嘹亮,舞台中心弥漫着水光,几个身子半湿的女孩从水光中显现出来,穿着如霞似雾的长衣,于水中游动,唱着动人心魄的歌曲。
水渐渐变成蓝色,女孩的眼中泛出丝丝的蓝光。这歌声似有魔力,场中许多人都变得异样起来,崔宁发现,就连胡霜都变得呼吸粗重起来。
崔宁捏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凉的,手上依稀可见白色的瘢痕,像是曾经受过极重的伤,她整个人古怪地弓着背,缩成一团。崔宁不知该如何办,只听耳畔鬼哭狼嚎一般,竟是场中有人失去控制地大哭起来,慢慢地,发生异样的人越发多了,有痛哭流涕就地翻滚的,也有疯狂大笑以头抢地的,像他这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越来越少。
那些歌女渐渐向巫皇游近,如飞仙般,环绕在巫皇的宝座边。其中一个女子匍匐于巫皇之前,温柔地唱着歌谣,眼睛莹莹闪着蓝光,分明是开启了摄魂术。
崔宁认出来,那便是绵绵。
而巫皇却不惧与她对视,始终板着面孔,脸上一丝表情都无。
崔宁想起来绵绵在画舫中所说的话:“只要巫皇能动情……”
这分明不是简单的表演,而是个阴谋啊!
这样想来,崔宁再看场中的表演,想法就完全不同了,只见场中女子虽都在歌唱,但只有绵绵是唱着有歌词的部分,春琴一边舞动一边盯着巫皇的反应,神情看上去颇为紧张。
崔宁心中想着:“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
而这时,胡霜突然整个人激动得轻轻颤动起来,泪水在眼眶中翻滚,似极其痛苦,口里唤着:“娘亲,娘亲……”
崔宁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情的样子,附在她耳畔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小霜,小霜……”
胡霜却在喃喃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崔宁不知该如何办,只得将她抱在怀里,她本就小小的,嵌在他怀中,竟像是极其合适。崔宁用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嘴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胡霜却只是呜呜地哭。
火姬在一旁看着场中人因这个表演而发生的异样,似乎有些满意,而看到巫皇面对绵绵她们,始终不动声色,像一座蜡像一样端坐,忍不住郁闷地轻拍桌子道:“眼看都要演完了,这嵯峨昊居然……真是油盐不进?我就不信了,哼,不会是个太监吧!”
一旁的姜名炀:“……”
火姬明显烦躁不安,心里却也知道大势已去,但她见惯风浪,并没有太在意结果,而是转头注视着姜名炀,笑道:“蓝公子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无,看来,若不是纯洁无瑕便是定力太强了。”
她妩媚一笑,眼中蓝光映现,狐媚地说道:“不巧的是,这两样我都很喜欢。”
姜名炀只觉得这一瞬自己仿佛情动,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变得美丽不可方物,随即却反应过来,这分明是某种妖术,一边用手去掐自己的大腿一边努力收回神志,只是专注地盯着远处的崔宁和胡霜。
然而,这一看却发现了异样,没想到平日貌似强大的胡霜竟然如孩子一般躺在崔宁的怀里,一边哭着一边念着什么。
是什么呢?他看胡霜的口型,忽而一笑。
火姬见他不中招只是盯着纯阳姥姥和另一个面首调情,心中愤懑,却在纯阳姥姥身边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另一个身影,笑容一滞:“怎么连这畜生也在此。”
节目终于结束了,姜名炀站起身来,对火姬拱手道:“节目已完,火姬大人,阿蓝少陪了!”话毕便转身往回走去。火姬恋恋不舍的眼光始终追踪着他不曾放弃。
这时,场中又亮起了灯光,之前的幻象都消失不见。
四周的观众却还意犹未尽,一个个犹如置身梦中。
胡霜半晌才醒过神来,推开了崔宁的拥抱,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崔宁心里却有点儿空落落的,他问胡霜:“胡姑娘,我们之前在山洞里不是听过这首歌的调子了吗?为什么竟然连你都会中招?”
胡霜环顾四周,见到这莲花一般的洞穴里面,越是下层此时情况越是疯癫,而最上端的地字层里中招的情况并不多,尤其是火部,所有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想来这表演当是有门道,只要摸着了,便不会有什么损伤,可是这门道究竟是什么呢?崔宁和一旁的水娇娇、红胡子俱是一派安然,而自己却如此难受,以至于失态,真是令人费解。然而,她的情况比起一旁的另外两个人来说,已经好得太多。
只听旁边凄惨的哭号声不绝于耳,原来是冉家孤煞双星此前一直在嘶吼,不断地以头抢地,后面又不住对着虚空乱踢乱打,此时方才醒转,莫名其妙地抱头痛哭,而这厅里的石头地板已经被他们磕出了几处带血的凹印。
红胡子此时正咧着嘴,跷着二郎腿偷听孤煞双星说话,水娇娇则只是有轻微不舒服的症状,她用帕子擦了擦有些潮湿的眼睑,对崔宁道:“你听过这首曲子?”
崔宁这才知道自己行事太不注意了,这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信息全都透露了出来,面上一红,回道:“是的,姐姐,之前我们听见火部一位姑娘在练习。”
“是那个胸脯最大的女孩子唱的吧?”
崔宁大惊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水娇娇笑起来,道:“难怪,如果只是这样,会中招再正常不过,这个可不是简单的摄魂术呀。你别看台上这些姑娘似乎是在做一个表演,其实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真正唱歌的只有那一个胸脯很大的女孩子。这首歌可不好唱,既要她精通音律,又要她于摄魂术上造诣很深,她似乎是想用自己的媚术让巫皇动情,然而可惜,失败了。”
崔宁心下大惊,水娇娇所说和之前在画舫里听到的话语完全对接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