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人真的很矛盾,她希望珍珠能长点心眼,又不希望她那么快就像大女儿一样长大。
忽然鸢尾进来在王夫人身边耳语两句,和王夫人指着薛甄珠会心一笑。
刚吃完正在心满意足擦嘴的薛甄珠预感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不是大哥和大姐又来叫我吧?”
“你特意到我房里来,就是为了避开先生今日的考学吗?”王夫人捂着嘴笑,“没个正形。”
“母亲。”
王夫人立刻转过去:“这时候撒娇可不好使。连翘,快带着东西和你小姐一起去吧。看好了她,不许叫她半途肚子疼。”
“记着了夫人。”
薛甄珠只好不情不愿地迈着步子带着连翘走了。
王夫人来自世家大族,书香中馈都要接触,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家族的主理人。未来,女儿们也会成为别人府上的主母,也要学习。
但是她一直很遗憾自己在诗词歌赋上面策论上面没有继续学习下去,后来的日子里,自己和丈夫越走陌路,越来越无话可说。
有时候初一十五两人对坐,只能他拿一本书自己拿着绣框,熬到夜色浓了,一人一张被子同床异梦。
王夫人不想自己的女儿未来也过这样的日子。
薛甄珠很怕读书,上辈子就怕。世间是有许多辛苦,读书这种最让人难熬。
大哥学问高,先生总是夸奖他。
大姐有灵性,遇到事情总是能多想一步。
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还不错。
可是在这里的课堂上,薛甄珠觉得自己这个成年人的灵魂和一个八岁的小孩并没有什么两样。
背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不在书本上的诗歌,那些不存在记载中的文章。
更痛苦的是,背不下来就要抄写。
而抄写的是繁体字。
很快薛甄珠就会因为字丑出天际而触发先生的第二重愤怒。
为了不让夫子在薛家教书还教出人命,大哥薛怀远主动承担起了部分教学任务。
姐姐曾经也争取过自己的教学权限,只不过被大哥驳回。
“你?就你心软的那个样子,还能教得动她?”
薛甄珠带着连翘姗姗来迟,夫子已经吹胡子瞪眼睛。
“先生,这我们小姐特地去小厨房拿来的荷花酥。据说是扬州传来的点心,工艺十分复杂难做。小厨房试了十几回才得了这么几朵。和真的荷花一模一样,您闻闻看,还有荷花的香味。”
连翘嘴甜,把荷花酥在先生面前一掀开盖子,果然那股荷花的香味先征服了先生的嗅觉。
他捻了一下胡子眨了一下眼睛,冷冷地说了一句:“放那儿吧。”
薛甄珠像是得了特赦,终于能坐下来了。
薛家祖上是伯爵府,但那是久远的事了。到了薛甄珠父亲这一辈,已经是个稍微强一点的官宦人家了。往日的军功荣耀都是遥远的记忆。
薛英虽然也曾经想要苦读,无奈资质有限。拼了命也是个不上不下。但长久以来的家族高高在上的荣耀已经让他无法低下头颅。
即便自己这一辈三个兄弟已经没有可能完成复兴家族的大业,但他绝不会放弃自己下面一辈人的教育,鞭策他们不断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