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高了,长大了,比去年冬天的时候精神了结实了。
柔软的头发里有了许多烦恼和心事。
可现在,还是像那个带着奶香的小丸子。
她是喜欢珍珠撒娇的,珍珠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就好像恍惚之间自己也不曾老去。
她爱抚摸她的头发。当初出生的时候,珍珠头上只有三撮毛,黄黄的,勉强摆成一个寿桃的样子。
听人说经常摸她的头和头发,能让头发长得又浓又密。王夫人就常常抚摸她的头顶和头发,希望她不要长成一个黄毛丫头。
过了一岁,薛甄珠的长势就变得十分喜人。她能吃能睡,娇娇懒懒的。
等过了三岁,几乎没有老老实实地走路,不是在跑就在爬山爬下,皮实得很。
六岁生了场病,王夫人三魂七魄都飞起来。所幸是好了,愈发娇养,性子愈发古灵精怪讨人喜欢。
只是身体好像不像之前那么好,时不时就病了。
所以,即便知道明玉说的是对的,珍珠需要学东西了,王夫人还是犹豫了很久。
如今见她学得虽然艰难,但没有放弃,还说顾慎之的好话。
王夫人心疼之余,还是欣慰自己的女儿成长了。
“和顾慎之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会害怕?”
薛甄珠垂着眼睛,手里捻着母亲的衣裳:“为什么这么问?连翘都说了顾公子是个好人。”
王夫人当然知道连翘没有撒谎,顾慎之的冷在骨子里,不在待人接物上。
她想知道的是珍珠的感受。
“我说的是你,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像是在陆夫子面前一样?”
指尖的顺滑无碍让薛甄珠变得平静:“没有。就是自己老是学不会,我会有点怪自己。”
薛甄珠小时候被娇宠着长大,做什么事,都有人说好。
读书以来,遭受的第一个挫折是写字,第二个是背书。
这两个都可以用多花时间来取得进步。
而学棋是遇到的第三个。
第三个光是勤学苦练根本不够。尤其是听怀远说顾慎之的棋非同一般。
在顾慎之面前,薛甄珠感到了智商之间的差异,就像自己站在中原一抬头就是山西高耸如城墙的山脉。
或许自己说得还是太给自己面子了,不是山西太行山和平原之分,是喜马拉雅山和马里亚纳海沟之间的区别。
在顾慎之面前,做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恐怕都很高吧。
“你大姐姐是不是也跟你说过,没有人能什么都会。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没有必要事事都做那么好。没有必要用天才的样子要求自己。”王夫人语重心长。
她揽过薛甄珠的肩膀,轻抚她的面庞:“宝儿呀,你健康上进快快乐乐地在母亲身边,就已经够了。别放在心上。”
薛甄珠晚上睡觉的时候格外安稳,完全不知道外面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第二天一早醒来,池塘里全是花瓣,枝头上不剩了几朵粉白。
薛甄珠缩回探出窗外的身子,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老天爷怎么回事?怎么又来温度满减这招,骗了花还想骗人感冒。
“什么?林秀玉邀请我去赏花?”
母亲身边的含香拿着帖子过来,薛甄珠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是。来人说为了避免小姐尴尬,王家表小姐那里也递了帖子。”
薛甄珠想不到什么理由答应:“跟母亲说我受凉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