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
他故意拖长尾调，吊儿郎当地问：“你小脑袋瓜里在给我编排什么风流事儿吧。”
已经不是疑问句。
语态相当肯定。
好像他多了解她似的。
但他确实说对了。
云浅脑子里想的，都是程嘉定晚上不回宿舍，在外面鬼混的各种不切实际的猜想。
真抱歉，她的思想不太干净。
“没有啊……”
偏偏，她还要笑着否认，满脸全天下我想法最干净的单纯样子，说：“我怎么会那样想，我不会。”
程嘉定轻哼了一声。
云浅用力抿唇，才忍住不受控往上涌的笑意，没再接话。
回去路上，程嘉定开车，云浅在副驾驶安静得很，连手机都没看一眼。她想和他聊天，又有些不得要领：“刚刚那个苦瓜……有点苦……”
“什么？”
程嘉定没听清。
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云浅第一次可以安慰自己他没听清，但后面的，她真的会觉得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注意力总是不集中。
“没事。”她不想再重复，“就是说怎么还没到。”
车厢倏地安静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程嘉定沉声问：“想回去了？”
不想。
她再无法说出违心的话，沉默片刻，小声道，“我……”
“大声点。”
此时在等红灯，程嘉定可以转头看她，对视时，那双黑漆的眸子看得人脊背一僵，胸口跳动不受控地加速起来。
他在凶她？
见云浅表情怔住，像被吓到，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我听力有点受损，你太小声说话，我会猜错你的想法。”
“什么伤？”
云浅倏地转过身去，看着他，“那还能好吗？”
程嘉定想都没想，说：“好不了，但除了特别小的声音听不到，其他不会影响。”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这个说法并没有抹除云浅的担心，她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问我怎么伤的？”
程嘉定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她纠结的表情。
云浅点点头。
红灯变绿，程嘉定熟练地驾车，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悠缓的调子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中。
“在别的男孩还看动漫，玩玩具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车子模型感兴趣。后来年纪到了，我开始沉迷于各种越野车的改装，听久了轰鸣引擎声，就很难捕捉到细微的声音了。”
这种慢性对听力的损伤肯定是不可逆的。
云浅没再问。
她胸口闷闷的，加大了音量：“那我以后大点声说话。”
车厢内安静了会儿，程嘉定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良久，他沉声说：“谢谢。”
放浪不羁是他，懂礼貌也可以是他，云浅愈发觉得，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的顽劣，他有心，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展现给你罢了。
京大不允许学生的车进校，程嘉定只能停在外面，下了车，发现云浅始终比他快几步，保持着一段距离。
“干嘛？”
他加快两步就追上了。
岂料，云浅一副被洪水猛兽追赶的样子，又往前走了两步，解释道，“在学校咱俩要保持距离，不然别人会误会。”
“把你当我女朋友？”程嘉定哼笑了声，“你连这种有的没的的话都在乎，累不累啊。”
“……”
话说得轻松，落在她身上可就是刀光剑影。
“你不懂。”
她继续和他保持距离。
程嘉定确实不懂，也不屑于去深挖，保持着自己原本的速度，渐渐和脚步急的云浅拉开距离。
云浅半天没听到身后人声音，转头发现后面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放纵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