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薛搴换了身纯白的长衫，双手负在身后，一双桃花眼波澜不惊，正冷冷淡淡的看着她。
顾君诀毛笔顿了顿，“夫子？”
“嗯。”
“这么晚了，夫子来书阁干什么，是来检查进度，还是觉得今天下午罚的不够，想来再添两下？”顾君诀笑嘻嘻的。
薛搴沉默。
半晌，才道：“今天，抱歉。”
“说抱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不好意思，我生气了，不接受你的道歉。”顾君诀戏弄完了他，就收回目光。
她果然是生气的。
薛搴心里这么想，忽然就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他负手走过去，在顾君诀的桌案前，坐下。
他的手一直没拿出来。
顾君诀却灵敏的嗅到他身后散发出的阵阵烤鸭香味。
宋记的烤鸭。
这个味道，她是熟悉的。
可，今天下午平白打了她，现在想用一包烤鸭就让她不计前嫌，天下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她宁愿抄书，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要跟他决裂。
“你……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吃的宋记的烤鸭，吃腻了，不想再吃。”
薛搴：……
“那宋记的鸡腿？”
“也不吃。”
“我今天去的时候，看见他们似乎又出了新品，还有荤菜小炒，有一道四喜丸子也做的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买了吗？”
“买了。”薛搴点头。
一向表现老成的他，第一次显出少年人的活力。
他把油纸包拿出来，果然买了好几样吃的，除了鸭子，其他都是顾君诀最爱吃的肉菜。
顾君诀就接受了。
吃货的世界果然是简单的。
“抱歉，今日是我不好。”
“嗯，原谅你了。唔，这道四喜丸子真的不错，多少钱一份啊，我觉得下次可以让沈殊换一种口味买了。”
顾君诀发现了新大陆，顿时觉得球生开阔。
薛搴不说话。
他是知道她跟黎司渊的兄妹关系的，只是沈殊……
“沈殊他毕竟是南靖的殿下，你与他男女有别，还是应该注意男女大防。”薛搴想着，便如此提醒。
顾君诀啃着鸡腿，“可你也是男的，我们现在还对坐而食呢，对了，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对食？”
这是她从娘亲的话本上学到的新词。
薛搴：……
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吃吧，吃完了记得把骨头收拾了，别丢在书阁里。”
话不投机半句多，薛搴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只怕早晚是要被顾君诀气死的。
所以他打算走。
顾君诀也没留他，挥了挥自己油浸浸的小胖手，像之前在百宝街看到的那些揽客姑娘一样，“大爷，慢走啊~”
薛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