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工作闲的时候是真的闲,能连着一个多礼拜都无所事事,可要是忙起来的话,也能让人忙的脚打后脑勺,连星期天都不能休息。
这天林宇刚送一个老太太的骨灰去东山下葬,还没回到殡仪馆就接到个电话,胜利林场有个人死了,要他去把尸体拉回殡仪馆停灵。
林宇不敢耽搁,先回殡仪馆拿了纸棺和寿衣后,开着大海狮直奔胜利林场。
去胜利林场的路口在红旗和青松两地中间,下了国道还要走二三十公里的山路,这条路每隔几年就得修一次,不然冬天一冻,夏天就容易翻浆。
林宇一边小心翼翼开着车,嘴里一边骂着这条烂路,尽管大海狮底盘够高,可还是有好几次都刮了底盘。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把车开进胜利林场,两个人影早早就守在路口,看到大海狮过来,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在两人的指引下,林宇把车开到一户人家门口,这是个标准的林场人家,院子里晾晒着刚收获的平贝,窗台上还晒着从林子里采来的蘑菇。
院子里站着几个人,看样子都是来帮忙的邻居。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迎上来:“是小林师傅吧,麻烦你跑一趟了。”
林宇冷着脸客气道:“应该的,是家里哪位过世了?”
中年人眼神黯淡无光,脸上的皱纹里都藏着悲伤:“是我媳妇,唉你进屋看看吧。”
林宇跟着他进了屋,大屋的炕上躺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脸色灰白,眉头紧蹙,身上还穿着下地干活的衣服。
“怎么走的?”
没人吭声,几个跟着进来的邻居全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死者丈夫开口解释道:“可能是气死的。”
林宇一愣:“什么玩意?”
“唉!”
死者丈夫长叹一声:“上午我媳妇搁大地里起平贝,因为一点小事就和老张家嫂子吵起来了,当时地里还有别人,就给她们劝开了。”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可能是越想越气,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放下饭碗跑到老张家大门口去骂街,结果又骂输了。”
“回来之后我让她吃饭她也不吃,就坐在那儿生闷气,过了一会儿就说自己想睡觉,然后就躺炕上睡了。”
“等我收拾完桌子,准备喊她下地干活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呜呜”
中年人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难过的用衣服蒙着脸压抑自己的哭声。
“家属节哀。”
林宇跟着叹了口气:“我带着寿衣来的,你找几个岁数大的邻居给你媳妇把衣服换上吧。”
不用男人去找,自然有热心肠的邻居去帮忙叫人,林宇又吩咐人把屋里能反光的东西全都用布蒙上。
很快,来了两个五六十岁的大妈,林宇清退众人,让大妈把寿衣给死者穿上。
主家还有个三十来岁的表弟在,林宇让他给了来帮忙的大妈一人二百块钱,这是穿装老衣服的规矩,总不能让人家白来帮忙。
把尸体装殓进纸棺后,林宇对死者丈夫说道:“回镇上以后还得让医院出一份证明,火葬的时候需要。”
“行,我知道,回去我就去办。”
死者丈夫满眼悲戚地看了眼地上那个窄窄的纸棺,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吃顿饭的功夫,夫妻两人就此阴阳两隔,世事无常,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