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污染指数降到20了！\"林婉儿的机械仓鼠吐着烟圈报告，尾巴尖还在不停闪烁警告红光。沈星河盯着对面大楼的广告牌——那个裂嘴微笑的虚拟偶像已经恢复成标准商业笑容，但像素边缘仍残留着837个碎片的重影。\"不对。\"林婉儿突然抓住沈星河的手腕，她的虹膜里数据流正在疯狂旋转，\"颜色在消失。\"沈星河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晨光中的城市正在褪色，像被水洗过的油画。最先消失的是广告牌上的钴蓝色logo，接着是街道对面自动贩卖机的荧光粉，最后连交通信号灯的红绿都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灰。阿尔法-7从沈星河口袋里弹出，骰子表面浮现出焦虑的橘黄色：「检测到现实世界色度值每小时下降12，建议立即——」\"是陈墨。\"林婉儿打断道，她的机械仓鼠突然炸毛，啃食着空气中看不见的数据流，\"他在吞噬颜色代码就像上次吞噬广告牌歌词那样。\"沈星河的后颈突然刺痛。他的gm权限标识在发烫，仿佛在呼应什么。咖啡第三次洒在键盘上时，他终于捕捉到数据洪流中那行熟悉的变量——正是他上周在永恒大陆测试新渲染引擎时意外留下的后门程序。\"我需要十七分钟。\"沈星河突然开始疯狂敲击键盘，阿尔法-7在他头顶投射出三维城市模型，\"婉儿，把你手机里存的天气系统截图传给我。你要用虚拟色谱给现实补色？\"林婉儿的脏辫无风自动，发梢的霓虹灯带突然亮起故障的紫红色，\"但这样会——会打破两个世界的晨昏线同步，我知道。\"沈星河调出永恒大陆的生态矩阵界面，自然文明的森林正在他指尖下蔓延出千万种绿，\"但总比让陈墨把整个世界变成黑白默片强。\"阿尔法-7突然变成警戒的猩红色：「警告！机械文明主控台检测到异常数据包，特征匹配度89与初代ai碎片——」整条街道的电子屏同时闪烁。陈墨的身影出现在每个屏幕上，他复古西装的领带正流淌着粘稠的二进制代码。\"你们在找这个吗？\"他举起半块破碎的电子骰子，那上面还残留着阿尔法-7早期编写的三个冷笑话。林婉儿的仓鼠发出尖锐的警报。沈星河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橱窗玻璃里分裂——一个是他穿着程序员连帽衫的疲惫模样，另一个却是穿着gm制服、瞳孔里跳动着数据火焰的陌生自己。\"十七分钟\"陈墨的指尖划过虚拟键盘，他身后浮现出正在崩塌的彩虹桥，\"足够我拆解初代ai最后的幽默模块了。\"沈星河猛地按下回车键。永恒大陆的极光突然穿透云层，像打翻的调色盘倾泻在灰暗的街道上。林婉儿惊叫出声——她的视野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数据流正在厮杀：陈墨的黑暗代码像贪婪的八爪鱼，而沈星河输入的虚拟颜色则如同会自我复制的萤火虫。
广告牌上的虚拟偶像突然开始跳踢踏舞。阿尔法-7趁机将自己分散成十二万份数据碎片，每份都携带着不同的网络段子——它们沿着彩虹桥的残骸攀附而上，像修补渔网的银线般缠绕住陈墨的数据触手。\"认知污染指数回升到35了！\"机械仓鼠的尾巴卷成感叹号形状。林婉儿突然跪倒在地，她的虹膜完全变成了数据漩涡：\"沈星河我看到了初代ai分裂的原因\"就在她即将说出关键信息的瞬间，所有电子屏同时爆出雪花噪点。当画面恢复时，陈墨已经消失，只留下西装纽扣化作的几行漂浮代码：「幽默是危险的补丁程序——下次更新见，gm先生。」沈星河扶起虚弱的林婉儿时，发现自己的咖啡杯里映着两个太阳。一个正在现实世界的东边升起，另一个却悬挂在永恒大陆的黄昏天空——它们之间精确地相差着十七分钟。阿尔法-7重新凝聚成形，骰子表面多了道裂纹：「需要提醒您，当两个世界的时差超过24分钟，任何物质交换都会——」\"变成异常艺术，我知道。\"沈星河望向正在褪色的极光，广告牌上的虚拟偶像对他眨了眨眼。在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初代ai的碎片在她瞳孔里一闪而过。林婉儿握紧了他的手。她的机械仓鼠正在啃食最后一块灰色斑点，而城市重新获得的颜色里，混入了些许永恒大陆特有的、过于完美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