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一声,狠狠地将那条破棉裤一甩,甩得泥水四溅,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何雨柱慢慢掸了掸肩上的灰,眼神冷峻,像一柄蒙着风尘的刀。他转过身,眼角余光瞥见棒梗和小当仍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帮小兔崽子,平时一个个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惹出祸来就只知道哭唧唧,真要真刀真枪地挨两下,又怂得跟鹌鹑似的。
他咬了咬牙,一步跨到棒梗跟前,声音压得极低:“知道错了?”
棒梗抖着声音应了一句:“知……知道了……”
“知道有什么用?”何雨柱伸手,一巴掌轻轻拍在棒梗的后脑勺上,动作不重,却把棒梗吓得一个趔趄。
“下回再敢瞎闹,小心老子撵你们到院子外头喂野狗去!”
这话一出口,周围一些年长的男人都忍不住咧嘴一笑。四合院里,男人们的训人方式从来简单直接,骂几句,吓两句,孩子们就老实了。
可贾张氏可没打算这么轻易认输。她见棒梗受了惊吓,立刻像炸了毛的老母鸡似的扑了过来,一把把棒梗护到身后,朝何雨柱指着鼻子骂道:“何雨柱!你算什么东西!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有种冲老娘来!”
何雨柱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贾张氏,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真冲你来,你还能站着在这儿叫唤?”
院子里又是一阵窃笑声,贾张氏气得浑身哆嗦,脸上的横肉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红得发紫。她张了张嘴,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秦淮茹拉了拉衣角。
“张姨,算了吧,孩子们都知道错了。再闹下去,邻居们也该笑话了。”秦淮茹柔声劝道,声音细细的,像三月的柳絮,飘飘悠悠,让人听着心头发痒。
贾张氏狠狠地瞪了秦淮茹一眼,嘴里咕哝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你哪天也丢了衣裳,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可到底是顺着秦淮茹的话,收了收声,只是不甘心地嘟囔着,护着棒梗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去,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像只受了伤又不肯认输的老狐狸。
何雨柱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半分得意。反而是隐隐的烦躁,在胸膛里翻涌着。他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他清楚,今天这事,表面上是闹过去了,可这口气,贾张氏绝不会就此咽下。往后的小日子,怕是又多了几分糟心。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树叶哗啦啦地作响,带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远处街市的烟火味儿,让人忍不住皱起鼻子。
何雨柱拾起地上的饭盒,懒洋洋地抖了抖裤腿上的尘土,嘴里叼着那快烧尽的烟头,踱着步子朝大门口走去。
“柱子哥!”身后传来一声细细的叫唤,是秦淮茹。
他脚步一顿,回头一瞥,只见秦淮茹提着一篮子湿衣服,站在台阶上,水珠顺着她微微卷曲的发梢滴下来,落在褪色的花布鞋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她抬眼看他,眼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带着几分犹豫,又有几分说不出口的依赖。
何雨柱心中暗叹一声。他最怕的,就是秦淮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似可怜,实则是用无声的方式将责任塞到他头上。久而久之,他竟也习惯了这种沉重的拉扯。
“咋了?”他嘴角叼着烟,语气有些粗,像是为了给自己竖起一道防备。
秦淮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家洗衣的肥皂用完了,想去街口买块儿新的,可家里……没零钱了……”
她说得极轻,却足够让四周未曾走远的邻居听得清清楚楚。
何雨柱心里直骂娘。明明是来告饶的,偏偏要扯上肥皂这点子破事,让人没法直接拒绝。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是摸了摸口袋,从破旧的外套里掏出几毛零钱,啪地一声,扔进秦淮茹手里的篮子里。
“拿着,快去快回。”他说完,也不等秦淮茹道谢,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背后,秦淮茹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中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紧了紧手里的篮子,低头咬了咬牙,悄悄地跟着出了门。
四合院的巷口,积水汇成了一条浅浅的溪流,蜿蜒着流向远处。街上零星有人家早起生火,冒出的烟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整条街巷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雾。
何雨柱叼着烟,踩着水洼,哒哒地走着。他本想直接去食堂,可心里那股子闷气怎么都散不出去,索性兜了个大圈子,在街口的早点摊前停下了脚步。
摊子上冒着热气,油条在油锅里翻滚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香气混着寒意在空气中纠缠。他看着那油条,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来俩油条,一碗豆腐脑。”他哑着嗓子对摊贩吩咐。
不多时,热腾腾的油条和豆腐脑就摆在了破旧的木桌上。他拿筷子戳了戳豆腐脑,心里却还在想着四合院里的破事。
“以后,这破院子,怕是一天清净也别想有了。”他心里默默想着,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他抬头一看,竟是棒梗,脸上带着惊慌和惶恐,像是被什么吓破了胆似的,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
何雨柱心头一凛,放下筷子,皱眉叫道:“棒梗!跑啥呢?!”
棒梗闻声一个急刹车,差点摔倒。他跌跌撞撞地扑到何雨柱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柱子叔!不好了!我……我看见了……院子后面……后面……”
“说清楚!”何雨柱眉头拧得死紧,一把抓住棒梗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棒梗咬着牙,终于挤出一句话:“后面……有人在偷东西!”
何雨柱眼神猛地一沉,心头顿时警觉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嘎吱一声响,吓得旁边吃早点的人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小梅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徐峰望着她,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但他也清楚,事情远没有结束。
孙二狗不会善罢甘休,他的眼神、他的咒骂,还有那些日常积攒下的戾气,都是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桶。
徐峰站在廊下,看着屋里小梅低头擦洗着脸上的伤痕,一种沉默的安静在他心里缓缓堆积。
他并不是第一次出头替人解围,也不是第一次和孙二狗起冲突。但这次不同。他知道,事情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揭过去的了。他已经把自己推到了风口上,而这个风口,吹得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小梅,”他试探着开口,语气缓了几分,“你身上有没有别的地方伤着?”
小梅动作一顿,随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脸上被打了一巴掌,身上没伤。”
徐峰点点头,又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夫?我陪你。”
小梅想了想,却轻轻摇头,“不用了,我没事的。徐师傅,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让你……”
“说什么呢?”徐峰打断她,语气沉稳而坚定,“你现在住在这个院子里,我们就是邻居,出了事,谁看得见都该管。再说了,我也不是好心泛滥,老太太那天也被吓着了,我是一起顺手的。”
小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低下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徐峰没再说话,转身走到屋角,把工具箱提了出来,打算去后院把老太太那边的墙抹一抹。刚走两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