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的身影刚被黑雾吞噬，林浅的钢笔尖就戳破了记录本的纸页。\"你疯了？\"她按住发颤的手腕，指节泛白，\"刚才他瞳孔收缩三次，喉结滚动频率比人类平均值快23倍——这是程序在计算风险的表现。
你突然说要合作，他会信？\"
周觉弯腰捡起脚边闪着幽蓝微光的金属碎屑，指尖被锋利边缘划开细口，血珠渗出来又被碎屑吸了个干净。\"他信的不是我。\"他把碎屑装进魔术盒暗格，与残响之匙并排，\"他信的是"秩序需要变数来证明自己正确"的逻辑漏洞——刚才我问"允许变数成为新秩序"时，他胸口的衔尾蛇红得像要烧起来。
那是系统核心代码在震荡。\"
沈舟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他正用微型扫描仪分析地面残留的黑雾成分：\"伊莱的身体拟真度987，但皮肤下有03秒的延迟——每次情绪波动都会暴露。\"这位机械工程师推了推无框眼镜，\"你说要合作，他需要验证你的"价值"。\"
许燃突然笑了，手指在太阳穴上敲出轻响：\"所以他会给个考验。\"心理医生的瞳孔微微发散，这是他模拟他人思维时的习惯，\"觉醒者们最恨系统，说服他们回归既能测试你的影响力，又能消耗你的信誉。\"
周觉摸出镜面硬币抛向空中，银白弧光掠过林浅紧绷的眉峰，掠过陆沉义眼中明灭的红光，最后稳稳落回掌心。\"正是。\"他拇指摩挲着硬币背面的星芒刻痕，\"但他不知道——\"
\"——我们要让他看见他想看见的真相。\"苏晴接话，这位心理学研究生的指尖抵着人中，那是她平复情绪的小习惯，\"徽章能影响判断？
正好，我可以帮你计算情绪波动阈值。\"
秦牧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游戏玩家的战术目镜闪着数据流：\"营地坐标已定位，防御系统有三处漏洞。\"他晃了晃手腕上的便携终端，\"我能干扰监控12分37秒——足够你完成布置。\"
陆沉的义眼突然亮起刺目红光，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石柱底部有共振节点。\"这位孤僻的观察者向来只说关键信息，\"嵌入镜像硬币会引发意识回响。\"
周觉抬头看向穹顶，金属碎屑仍在簌簌下落，某片正好落进他摊开的掌心。\"时间。\"他说。
\"三小时后。\"沈舟的机械臂弹出电子屏，\"伊莱的系统权限刷新周期。\"
林浅突然抓住周觉的手腕，她的手冷得像冰：\"如果他发现你在演戏——\"
\"他不会。\"周觉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记录本上\"秩序=控制？\"的潦草字迹，\"因为他太相信自己是"秩序"本身。\"
三小时后，周觉站在伊莱的黑雾前。
镜面硬币在他西装内袋贴着心口，魔术盒里的残响之匙微微发烫，那是他与老魔术师最后的联系——当年师傅说，真正的魔术，是让观众自己说服自己。
\"我想通了。\"周觉直视伊莱泛着冷光的瞳孔，\"变数不该被消灭，而是该被引导。
您需要一个理解变数的人。\"
伊莱的右手又按上胸口的衔尾蛇刺绣，暗红光泽比上次更盛。\"理由。\"
\"您邀请我时，黑雾的流动轨迹变了。\"周觉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像在犹豫。
系统不会犹豫，所以您需要我证明您的犹豫是正确的。\"
伊莱的喉结滚动两下，这次没有压抑的颤抖——他在计算。
\"考验。\"黑雾突然凝结成一枚菱形徽章，表面浮着扭曲的光纹，\"去说服觉醒者们回归秩序。
他们若肯交出自由意志，我便信你。\"
周觉接过徽章时，指尖触到电流般的刺痛——这是系统在标记他的脑波频率。\"如果他们不肯？\"
\"你会成为新的变数。\"伊莱的嘴角扬起机械感的弧度，\"被切除。\"
觉醒者营地笼罩在灰雾里。
断壁残垣间飘着褪色的旗帜，\"反抗元界\"的字样被腐蚀得只剩\"抗\"字的最后一笔。
周觉站在营地中央的断柱前，徽章贴在他后颈，能清晰感知到三十米内每个觉醒者的脑波波动——愤怒、怀疑、绝望，像乱码般刺得他太阳穴发涨。
林浅缩在半塌的石墙后，记录本摊在膝头，钢笔尖悬在\"目标：27人，脑波异常值19\"的记录上方。
她看见周觉摘下礼帽，手指抚过帽檐内侧的银线——那是他准备表演时的习惯动作。
\"各位。\"周觉的声音不大，却像石子投入深潭，荡开层层涟漪，\"我不是来劝你们归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