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上午的课程，林燃回到宿舍，寝室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不在。
他肚子有点饿，下意识揉了揉。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分，黑板上写满了定理，极限的e和δ缠成一锅粥。
他坐在靠窗那排，一直撑着脑袋打瞌睡。
课是听完了，但脑子像被人用粉笔在里头画圈，还嗡嗡响着。
寝室里的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像打不完的副本，永远卡在读条界面。
林燃把书包往椅子上一甩，整个人一靠，伸了个懒腰，坐了会儿，才慢吞吞拉开拉链。
最底下一摞信纸，又厚了些。
今天每节大课下来，几乎都能收三四封。
有的夹在课本里，有的塞在桌椅缝里，还有的胆子大的，直接丢进他书包里。
颜色五花八门，香味各不相同，字体也精致得很，一看就是认真准备过的。
林燃眼皮都没抬，随手把那些信纸整理出来，按大小和厚薄摞成一叠。
一封都没拆，也没看名字。
他懒得处理这些东西，但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太不礼貌，小姑娘脸皮薄，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所以一律不回应，也不加联系方式，既不得罪人，也不留下口子。
刚准备把那一叠信纸扔进柜子底层，眼角余光瞥见最底下还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卷子。
他抽出来一看——是沈妍的随堂试卷。
卷子上有两道横着的折痕，被压了一上午，边角已经皱得软塌塌。
他抽出来，摊平一看，正面空白，只有最上方潦草写了个“沈妍”的名字。
但背面，用一支艳红的口红，写了一句情话。
【你的眼睛真好看，但我的眼睛更好看。】
林燃先是一愣，随即低笑了一声。
这姑娘还挺有心思，挑了句余光中的小情话。
上辈子有段时间，他跟一个学妹聊情话大全，就用过这句练语感。
完整版他背得滚瓜烂熟：
“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晴雨、日月、山川、江河、云雾、花鸟。”
“但我的眼睛更好看，因为我的眼里有你。”
林燃记得，他当时还跟那学妹开玩笑，说：
“我眼睛里进你了，你帮我吹吹吧。”
结果那学妹真踮着脚帮他吹，吹得那叫一个用心，两个人的嘴唇都吹肿了。
完事学妹还脸红红地问：“好点没？”
然而重生回来，林燃却是连对方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收回思绪，再看那张卷子。
卷子上的字迹，笔划细长，是沈妍的没错。
但林燃心里却没起什么波澜。
他对这种突发式“示好”并不陌生。
尤其是沈妍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类型。
说不定就是上午太阳太大，脑子一热写的。
更何况，她和姜若若一个寝室。
万一真搞出点什么幺蛾子，那才真叫一地鸡毛。
林燃把卷子折成四方整整齐齐一叠，随手夹进那本《微积分学教程》里。
随后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浪琴——十一点十二。
该去食堂吃饭了。
……
金财大学，午饭时段的食堂总是人满为患。
林燃从西苑寝室楼出来，一路穿过林荫小道，拐进那栋灰白色三层建筑。
刚一进门，热气夹着饭菜味就扑了上来。
他挑了家人少的窗口，随手点了份番茄鸡蛋盖饭，又要了碗排骨汤。
打饭阿姨下手很稳，菜堆得像小山似的，一抖一抖的，全靠表面张力撑着。
林燃端着餐盘绕了一圈，一楼全满，二楼也没地儿坐，干脆绕到最里面靠窗的角落看看运气。
结果刚拐过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缩在角落里，低着头扒饭。
还是那件白色连帽卫衣，袖口有点旧，洗得发软。
一碗紫菜汤几乎见底，只剩两根紫菜在汤面上荡着，几粒蛋花孤零零地贴着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