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和宏到荒木歌川耳边低语一番，随之问道：“少将阁下，我们的计划还实施吗？”
“当然！”荒木歌川斩钉截铁。
“那我们何时实施？”
“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荒木歌川重新坐下来，思忖一会儿说道，“你严密监控住伊藤绫野的动向。”
“是！”牧野和宏犹豫一会儿还是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抛出来：“少将阁下，有一个问题卑职一直不解，伊藤绫野回国以后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她整个人也变得神志有问题……”
“你想说什么？”
“伊藤绫野当年在南京确实对莫小姐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但她如今已变成这个样子，而她还是与少将阁下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少将阁下当真……”
荒木歌川本就要将这件事告诉牧野和宏，如今，正是合适的时机。
荒木歌川便将当年伊藤绫野所做的事情均一一叙述，莫共的父亲母亲、夏目初音被她秘密杀害，以及莫共在裁缝铺遇刺、侍女小菊下毒……最后，还有伊藤绫野之所以神志会变成今天这般，见到莫共更是恐惧到极致皆是因为莫共将她囚禁在莫府半年，对她施以酷刑……
听罢，牧野和宏不无感慨：“对于伊藤绫野这样的手段，卑职自愧不如，卑职都无法想出这些缜密的杀人手段！她确实该杀！”在这过程中，牧野和宏的眼睛不禁放大数倍，但让他最为震惊的是莫共竟然私自对伊藤绫野如此强烈的报复：“卑职……卑职真的想象不到莫小姐对待伊藤绫野的画面，而且……卑职又低估了莫小姐的能力。”
“不止是你，我也低估了她的能力和她的报复心理！”
“但卑职看的出来，少将阁下还是十分钟爱莫小姐，并未因为她做出这等残忍之事便有所改观。”
“残忍？这该如何定论，如果这般通天的仇恨都不回击，那岂不是枉为人？”
“少将阁下所言极是，卑职亦是这般看法。”
“莫共一直都是恩仇快意之人，这也正是我十分欣赏她的一个特征。当代的女子普遍处于一个弱势，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莫共这般，让人不能将她当做简单的女子看待。”
“少将阁下所言极是，莫小姐却非寻常女子。”
“伊藤绫野除了杀害莫共身边的人，她在南京秘密杀害的中国人数不胜数，伊藤绫野的恶从年少时期便开始，她与那些建立秘密细菌实验室的人是一样的，在她眼中，那些死在她手中的人如这天地间的蜉蝣，根本不值一提。只是……”
“只是什么？”
“当时，莫共将这些事告诉我之时，便说过，她的父亲母亲为伊藤绫野所害与我也脱不了干系，伊藤绫野之所以会害莫共身边那么多人，皆是因为我。所以，我是‘帮凶’。”
“旁人心生恶念与少将阁下有何关系？！”牧野和宏脱口而出，似是十分愤怒，牧野和宏见自己说话失了分寸，便低声下来：“莫小姐受到的这些迫害，我们都深表遗憾，可是这怎么能怪阁下呢，恶人作恶总是要找理由，为何要将您算进去？即便伊藤绫野不找您，也会找在别人身上。”
“可她迫害莫老先生与莫夫人确实是因为我，这是不争的事实。”荒木歌川无奈叹道。
“少将阁下切莫因此过分责怪自己，卑职认为，这件事不是您的错，是伊藤绫野骄横跋扈，怙恶不改，您只是她害人的借口罢了。少将阁下在南京的所作所为，天地可鉴，您从未随意屠戮迫害过任何一名中国人，您也从未做过任何有愧于莫家的事情，相反，您还在竭力保护莫家，当年，若不是您当年顶撞了酒井寿夫以及总司令官，莫府早都被军部占领了；您在城北为了救下莫小姐被伊藤松阴刺伤，而莫小姐浑然不知；还有那一次，您为了不让伊藤松阴迫害莫老先生，亲自到莫府将莫老先生接走，这一桩桩一件件，卑职都看在眼里啊。”
“别说了……”荒木歌川又叹了一声。
牧野和宏望着荒木歌川，心中暗想道：我定要找机会将这些事情都告诉那名中国女人，让她知晓什么是正义！
“反正，无论如何，卑职都不同意莫小姐所述的‘伊藤绫野作恶与您有干系’！”
过了一会儿，荒木歌川才缓缓说道：“伊藤绫野的残忍我是了解的，但仅凭伊藤绫野一个人，她是绝对想不出那些计谋的，她背后一定还有人，你去将这个人或者这一群人揪出来，无论是死是活，都要将他们锁定。”
“是。”牧野和宏恭敬领命。
弯弯的棕木拱桥，湖水静静流淌，渌水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桥下房屋错落有致，一树一树的紫薇嫣然绽放，人们三五成群并肩走过，沉浸在夏日宁和的光景里，暂时忘记战争带来的忧愁伤痛。万里晴空，偶有几处云朵漂浮，窅然深厚，向天山更远处流走。
莫共与惠口美子相携走在庆应大学校园中，莫共鼓足勇气终于愿意重新踏入母校的校门。
惠口美子手里拿着相机，一路帮莫共拍照。难得今日天气好，莫共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还化了淡妆，让她出来陪自己走一走，惠口美子亦十分开心，这是从去年十二月份回国以来，莫共第一次打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