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然之后,是寂静。
大家都能听到门外穿堂而过的呼呼风声,以及大雪落在地面上簌簌的轻声。
李崇华怒视季丞雪,他能把季丞雪往和他作对上想,也不是没有缘由。
季丞雪曾经夺过他的东西。
他记得当初师尊要飞升上界的时候,也是这样。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师尊的亲传大弟子李崇华,十有八九能够登上太虚宗宗主的宝座,但是万万没想到,最终,师尊把宗主之位,传给了当时刚刚新入门的师弟季丞雪。
此时李崇华看着季丞雪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
郁色是被吵醒的。
郁色睡着的时候不觉得,醒来只觉得浑身都痛,皮开肉绽也痛,浑身骨折也痛。好在她能忍,龇牙咧嘴了一会儿,大大咧咧地坐了起来。甚至嫌弃药堂弟子给自己伤口包扎太紧,让她太闷,她就顺手把那些让她烦闷的纱布给拆掉了大半。
这会儿清醒了许多,郁色听见门外的争吵声里提及了自己的名字,她轻手轻脚,摸着墙走到了门边,靠着门,和门外一墙之隔,倾听外边的声音:
“你们药堂真是什么脏东西都收啊!那个执事堂的兽棚看护者,有毒吧!”
“我看你才有毒!她有名字,她叫郁色!她应该是宗门的英雄,而不是被你们诋毁的对象!”
“一定是他们执事堂搞的鬼!执事堂的堂主就是看我师父不顺眼,所以从外边弄来了一个妖女看什么兽棚,这下好了,把我师父的黑星看到牢狱里,我师父现在……也在遭受天大的委屈!你们快让开,让我进去把这妖女的真面目给打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声音。
有前来追问郁色责任,责怪郁色没有看好宠物们的,有责怪郁色没有能力保护异兽还要前来做什么兽棚的看护者的。也有少数肯替郁色说话的。
药堂的修士们气的破口大骂,骂这些人没心没肺。郁色听见有人说:“你们这样实在太不地道了,昨天我们闻讯有过去御兽峰护法,我们看见郁色有努力地保护长老们的坐骑,她一个炼气初期,自己都重伤成这样,你们还想她怎么保护,保护到什么程度?就算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也有苦劳吧?”
郁色靠着门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有很坚定的目标,她来就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而已,又不是为了来太虚宗被人喜欢。但她一时间听到这么多自己都不认识,却这么讨厌她的声音,心里还是有些低落。
莫名其妙地,她起身离开了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已经开始有人说,看不惯郁色很久了,对郁色看护的兽棚很不满意,在执事堂投诉了好多次,都没有下文。
人们原本还只是在攻击郁色一个人而已,话说到这里之后,七嘴八舌地开始攻击执事堂了。
胜蓝拿着文书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这些声音,他轻哼了一声。
看见胜蓝来了,那些讨伐执事堂的声音顿时沉默下来。
胜蓝嗤笑:“如你们所愿,郁色会离开兽棚,满意了么?”
人群里大家都有些尴尬,那会儿子正说着执法堂的坏话呢,人家的执事大弟子就来了。他们听说郁色要给革职当即又纷纷道:“不是我们刁难她,是她原本就不适合。”
胜蓝看了眼文书,点了点头:“是不适合。”
就在众人要散去的时候,胜蓝又说:“接下来她会前往更适合她的地方。”
就有人站住脚问:“是要逐出天麓山了么?”
胜蓝展开手里的文书:“非也。是要去太虚峰了。”
轰地一声,人群再一次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
“不是逐出天麓山?”
“嗨……罢了,只要不去祸害长老们的异兽就好……”
“等等,太虚峰!”
“怎么会是太虚峰,没有错吧!文书上写着什么?”
胜蓝当众宣讲了文书,文书里字句简短,寥寥数句,却清晰有力,召郁色进入太虚峰宗主苑,服侍宗主天恒君。
别说人群里炸了,就是郁色自己,脑子里也轰地一声。
太虚峰,宗主苑……
人群里的质疑声像是被大雾隔开,胜蓝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震惊。
她也不禁质疑:“真的假的,为什么?”
胜蓝看了人群一眼,他也只是一个文书的宣发者,并不知情季丞雪的用意,只是发表揣测:“你是因保护兽棚异兽受的伤,那天宗主看到了。可能是看上了你的勇气,也可能是看见了你某些修行资质。不好说。总之,是你运气好。宗主从不招收服侍,你是第一个。这几天先养伤,伤好了收拾收拾,好好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