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色是目送着季丞雪御剑离开的,他似乎很喜爱白色的衣衫,今天仍然是一身雪白。
他站在临风而起的轻侯剑上,白色的衣衫猎猎飞舞,迎着茫茫雾染的天际而上,轻侯剑的剑光在身后拖出一道流光溢彩的长线。
郁色学着人间界的修士们临别时那样,对着季丞雪挥舞着右臂,声音淹没在风里:“宗主一路走好!”
季丞雪竟然回头,笑望了她一眼。
不知是天光太刺眼,还是这样的笑容在世间太罕有,郁色心里某跟弦竟然紧紧地绷了一下。好在季丞雪只不过惊鸿一瞥,也没回话,只是拂袖垂眸,悄然离去。
直到季丞雪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郁色望着天尽头无尽的雪白,竟然生出了片刻难以理解的怅然。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播下的种子,顶开死死压制着它的土壤,冒出了一个尖尖:宗主好像是个挺温柔的人呢?
这个念头让郁色如临大敌!
她连忙“呸”出声来。该死的,天知道她怎么会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涌出类似赞美的情绪。
是因为他屡次三番本该生气时却给了她好脾气?还是单纯因为刚才那个瞬间,他太好看了,以至于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郁色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她甩了甩头,把心里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吊诡思绪压了下去。
她狂甩脑袋,把类似“可是他就是好好看啊,看上去真的好像那个啥……人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像玉石一样……”这样的话甩得支离破碎,直到飞出九霄云外。
季丞雪是上午走的。
郁色是下午就开始翻箱倒柜的。
她连季丞雪的褥子底下都不放过,细细地勘察。
一无所获之后,她又开始一寸一寸地斟茶季丞雪静室地面的石板。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的给她发现了一些秘密。
在一块石板下边,竟然埋着一本手札!郁色连忙胡乱地翻了几页,皱起眉头。
手札很奇怪,跟郁色想象的不一样。
郁色原本以为从季丞雪洞府扒出来的手札,应当是季丞雪记录的一些手记。她可以通过窥视季丞雪的手记,去扒季丞雪的弱点。
然后打蛇打七寸。
但这本手札显然不是纯笔记,上边还记载着一些咒语。
郁色既然作为魔域的武器,魔域在培养她的时候,自然培养过她人设人修通用的文字。
那些咒语,分开来她每个字都认识,组起来一句看不懂。
好在咒语的上边,有记录一些类似笔记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应当是季丞雪的心得了。兴许下边的咒语是他从别处搬来的?
这本手札藏这么深……一定有特别之处。
说不好,还是什么太虚宗的秘典!
郁色像是得到了宝!
她当即掏出一枚玉简,试图进行拓印!
但是这本手札像是被注入了特殊的防护,竟然不能够被拓印到。
郁色心跳加速,做贼心虚地出了洞府,到季丞雪的书房里捧来了书墨,用狗爬式的涂鸦字体,辛苦地誊抄手札上的内容。
郁色没有发现,那些咒语,一旦她抄了完整的一段,被她抄下的那一段就会发出一瞬间的暗淡光泽,速度极快,除非有心注意,否则根本看不见。
郁色没有发现细节,只是每抄一句,她都觉得身体里淌过一阵奇怪的暖流。像是在涤荡什么。
可当她仔细辨别,却什么都发现不了。
郁色抄完了手札,把原册重新放好。又翻箱倒柜了一会儿,一无所获。
扒完了宗主苑,收获并不丰富。
郁色又开始混迹人群,试图打探更多。
这几天,她在宗门的大食堂里和普通弟子、杂役们一起吃饭,厚着脸皮坐在人家的旁边竖着耳朵倾听着什么,一旦出现了和宗主相关的字眼,郁色听得眼睛都直了。
眼看着离季丞雪回来的日子近了,郁色仍然一无所获。她心情又有些灰暗。
她想到了秦小池。
季丞雪回来的前一个夜里,郁色又跑出了内门,去了太虚宗外院。
这个时辰原本还是秦小池的上工时间,郁色找不到她。
但郁色机智地向外院执事弟子出示了太虚宗腰牌,说要见秦小池。
原本对她不搭不理的执事弟子,忽然间如履薄冰起来,毕恭毕敬地把秦小池给请来了。
郁色把秦小池带离外院,到了天麓山雪松林一个隐蔽处,嘘寒问暖了会儿,以想在季丞雪多多表现面前做个优秀杂役的理由,向秦小池深挖了一些季丞雪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