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看我的！”
姐姐殷红的指甲在门锁上一戳，“咔嚓”一声响，房门便被打开了一道缝。
苏阳对此不作任何评价。
他轻轻推开房门，一股难闻的气味从屋内飘出，经久不散。
苏阳偏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提步走了进去。
屋内极为黑暗，打开手机手电筒，按向门旁电灯开关，但老旧的灯泡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看来，这户肯定是停电了。
借着手机灯光微弱的光芒看去，眼前是一个总共不到五十平方的小套房。
卫生间与厨房仅用一扇蒙尘的玻璃门隔着，狭窄的客厅里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
餐桌上摆着一碟咸菜半个馒头，但都已经长毛了。边上摆着两个带着缺口的破碗，里面的水落满灰尘，边缘黏着一层绿色的污垢。
这是一户极为贫困的家庭，且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屋内别的地方一目了然，只剩下了卧室。
苏阳走上前去，拉向落满灰尘的门把手，没想到“嘎吱”一声竟然直接打开了。
“咳咳！”
令人作呕的臭味扑面而来，苏阳咳了两声适应了一下，手机灯光照射了过去。
破旧木床上的薄被微微隆起，两位干瘦的老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苏阳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才走了过去。
床头柜上，是一张发黄的结婚合影，其轮廓与床上的两名老人一模一样。
相框下面压着一张落满灰尘的纸张，上面写着一行行不甚工整的小字。
“强子呀，我们老两口有好多年没见你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结婚以后就不知道回家看看我们了呢。”
“我们这手机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了，给你发了好多消息打了好多电话你也没回。我跟你妈慢慢走了两个小时，去手机店检查了一下，人家说没事。我们还冲了两百块钱话费，这样子你跟娟子要是回家，就能第一时间联系上我们了。”
“强子呀，最近外面好乱，我们老两口在外面捡个废瓶子，还被很多人无故打骂。有人说那是被诡异污染扭曲了心性，但我寻思着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们怎么没被影响到呢？”
“强子，外面的东西又涨价了，我们只能买些馒头咸菜对付着过了。但你不要担心，只要你不要赌博，跟娟子好好过日子，我们老两口就知足了。”
“好冷呀。”
“又到了最难熬的冬天了，我跟你娘都病了。”
“强子呀，你娘说你回来了，她说她好想再看看你，我寻思着没听到动静啊。”
“我只是感觉好冷好冷——”
纸上的字迹到了最后猛然停止，只留下了一道无限向下的黑色笔痕。
顺着笔痕的轨迹向下看去，果然在床头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支笔墨几乎用尽的破旧水笔。
水笔的壳子已经炸开，被胶布缠了一层又一层。
苏阳握着那支水笔，仿佛看到了一名老者在冰冷的夜晚，紧握着这支水笔颤颤巍巍地写字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天气过冷，两名老者的身体整体还算完好。
他们眼角还残留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泪痕。
苏阳走上前去，轻轻为他们抹去，将单薄的被子拉紧了些，后走出卧室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