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十方寨之前,她要先安顿好陆翡这个小尾巴。
这段时日,除了打仗以外,她去哪,陆翡就跟到哪。
除了明面上陆翡是她的近卫以外,唐云和陆翡同样心照不宣。
陆翡在监视她。
毕竟她身份成谜,连面上这张皮囊都是假的。
身为北境都督之子,不可能连这点警惕之心都没有。
陆翡答应会守口如瓶,但与此同时,他便将监视自己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经过长久相处,他或许对唐云有九分信任,但仍余一分戒备如顽石般坚固,不肯卸去。
这分戒备无关私情,纯然是刻进骨血里的责任和底线。
于是,为了能让陆翡心甘情愿暂时离开她一段时间。
她对陆翡道:“灵潼县刚收回不久,人心未稳,我怕我不在的时候,有人会阳奉阴违。你且乔装打扮一番,悄悄回到灵潼县,帮我探一探虚实。”
当然,这话也不全然是哄骗陆翡。
于是,以防万一,她取下身份令牌递给陆翡:“有劳了。”
她愿意将身份令牌交给陆翡,恰恰也是因为陆翡对她的那一分戒备。
这分戒备,比什么都要坚实可信。
回到十方寨,因唐云始终与家中保持着书信往来,所以家中不仅知道她升迁了,还知道她眼睛受伤了。
待她一踏进院子,全家人严阵以待,屏息注视着罗大夫给唐云检查眼睛。
一回生二回熟,唐云熟练地配合罗大夫的检查。
罗大夫检查完后,给出唐云听过两遍的诊断结果:“虽然复明希望渺茫,但家主体内的生机或许是一线生机。”
她看过唐云绑眼睛都缎带:“草药配比已经做到最佳,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屋内一片寂静。
坐在唐云身边的人紧紧抓着唐云的手,是怀孕五个月的谢衡。
唐云回握住他:“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我的身体异于常人,一定能好的。”
谢衡摸了摸唐云双眼上早已结痂的伤口,将脸轻轻贴在唐云脸侧,用略带轻松的语气道:“嗯,一定能好的。”
其他人沉默片刻后,也都笑着附和:“对,这只是暂时的。”
唐云现在看不见家里人的神色,不知他们是不是为了安定她才如此说,但不论如何,她需要安定家里人的心。
“你们应该已经或多或少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生来便有异禀,有人天生眼神灵敏,能看清很远的地方,比如我手下的初五。”
“还有人天生嗅觉灵敏,即便再细微的味道波动也能察觉,比如我上司的儿子陆翡。”
“再比如,我和我娘。”
室内众人原本保持着安静,静静听唐云讲述,待她此言一出,柳氏反应了会,呆呆地发出一声:“啊?”
唐云笑了笑:“是的,我和我娘也生有异禀。爹,小爹,你们没发现吗?我和我娘自幼无论受什么伤,伤都能好得很快。”
“还有,我和我娘之前都中过噬命蛊,寻常人中了这蛊,短则数天,长则半年,便会耗尽寿命死去。”
“但是,我娘坚持了一年,我坚持了五年。”
此话一出,罗大夫当即点头道:“是这样,在噬命蛊下能坚持一年甚至五年,都是奇迹般的存在。”
原本正在偷偷抹泪的王氏,怔了怔,回忆起以前的事:“以前,但凡妻主皮肉损伤,旁人需要三五日才能好,妻主一两日便能好全。”
柳氏也回忆道:“有一次,妻主摔折脚,放在旁人身上至少要躺十天半个月,妻主……妻主她三天就能下地了。”
罗大夫摸着下巴,惊喜道:“看来家主体内的生机便来自于您母亲,而且这股生机更加强大旺盛。”
她当即改口:“如此说来,家主恢复光明的可能并不渺茫,或许哪一天伤势逐渐好转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