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辞挑了挑眉，感觉在照镜子——她自己也是这种性子，刺别人的时候嘴特别快，态度嚣张，不以为意，可同样的事落在自己身上便会不满，然后立刻摆脸色出来。
他还不像旁人知道打个哈哈敷衍过去，怪不得被人说傲慢。
不过嘛，天下第一自有不自知的傲气，李相夷的脾气本身也确实不好，娘说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明明极重情，却不懂得如何与人近距离相处——
哪怕对着自己在意的人，他不屑时也将轻蔑写在脸上，对别人的难堪视若无睹，事后又像无事人一般与人称兄道弟。
说的真准。
他以为不掩饰是一种坦荡，但身边人只能感觉到不被顾及，没有被真正放在心上。
“啧。”李晏辞撇了撇嘴，“李门主气量怎么这样小？你说别人的时候，也未见怎么委婉。”
她娘能如此评价，一定是吃过不少亏。
她得给她娘出了这口气。
“这里这么多人，大半是奔着李门主‘天下第一’的名头来的，跟你一样一腔热血要匡正武林的自然有，但更多的恐怕像这个小孩一样，只想寻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而热血也不能当饭吃，你不能指望他们自备干粮武器还要自带被褥去匡正武林吧？”
“这些带着银票和家仆一起来的，其中想拜师学艺的就占了一半，你又不收，剩下一半中又有一部分想投资四顾门，顺带与你这个天下第一结盟的，你估计也不要……再有像我这样不用你管吃管住、不用你传授武功，还头脑清醒的，你居然嫌我说话不好听，你想干嘛？”
李相夷脑子发懵，搜肠刮肚一番，没找到反驳的说辞。
十七岁的李相夷还是被所有人处处捧着的天之骄子——虽然他经常戏弄人，也会惹出一些祸端，但大家念在他年纪小，都是迁就容忍，从未红过脸。
可看他当众被外人怼得哑口无言，单孤刀和肖紫衿心里竟然有种暗爽，各自偏头忍笑。
该。
熊孩子就该由另一个熊孩子收拾。
不过李相夷终究是个理智的人，若当场发作显得自己好没气量，何况仔细一想对方说的也对，只是用词和态度让人不爽而已。
算了算了，对方年纪也小，还是个姑娘，他大人大量不跟小丫头计较。
“姑娘教训的是。”他抱拳行了个礼，“是我未思虑周全便夸下海口，劳各位武林同道跑这一趟……还请容我与师兄仔细商议，今晚拟定章程出来，明日在扬州城张贴布告写明标准，再择日进行门人与门中杂役的选拔。”
这话总算说得有几分门主的样子了。
单孤刀甚是欣慰。
李晏辞抬了抬下巴，“好，那等你处理完正事，我想与你比试一场。”
“比剑？”
李相夷一听比武，两眼都放光。
那姑娘手中的剑一看便知定非凡品，拿剑的气势也很有高手风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万人册上籍籍无名，但单论她挑战他的信心，就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而且他正憋了口气没处撒，又急于挽回面子，当即道：“时间足够，我们现在便比吧！”
“相夷！”
单孤刀的头又开始疼，这个师弟真是冲动的令人操心，他一个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赢了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意义？
“听说李相夷跟人比武喜欢有些彩头。”李晏辞想起一桩被她爹引为黑历史的旧事——李相夷年少轻狂时与人打赌，输了的人从此不准束发，差点耽误别人大好姻缘——忽然来了兴致，偏头一笑，“既然你我都姓李，不如赌个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