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层层下达的命令面前,最后的结局,自己又要被送回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了。
小永又见到了院长。
她那副看起来温婉可亲的模样,像是一位亲厚的长辈般拍着小永的手臂,在一众警察的面前,显得有些沉重地说道,“这孩子在国院里的时候就一直很孤僻,精神状态也一直不好……”
“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知不知道院长会心疼的……”
她又换新的手表了。
也许她更钟爱银色的这一款。
小永垂下眼睛,哪怕身处在人群之中,他的周身似乎也有一道看不见的隔膜。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回孤儿院吧,那毕竟是你成长的地方……”
轻描淡述的话语,给他最终的归宿盖棺定论。
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呢?
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意外?
常年的精神折磨和日夜颠倒的作息在小永身体里留下了很多隐患,他瘦的有些可怕,眼眶深深的凹陷,就像是一具骷髅一般。
现在支撑他站在这里的,只有复仇的执念。
是的啊,他也应该回去了。
小永什么话也没有说,如同默认一般,他拿上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包裹,如同走入末路的囚徒。
随意派了个随行的警察,一路跟着回到了孤儿院,却又止步在了门前,就像剥离了最后的防护一般。
巨大无比的钟塔依旧耸立着,那些在角落之中的孤儿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但是很快又收了回去,那洁白的十字架依旧投下一片阴影。
这个地方,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间孤儿院里面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帮凶,包括自己。
建筑的门缓缓地打开,很长很长的走廊,猩红的地毯,周围的画像是一副窥探的眼睛,满怀恶意的凝视着从中走过的少年。
端坐在上方的中年妇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循循善诱。
“你这孩子,遇到问题怎么不回来和老师们说一说呢”
“让我们一直担心可不好啊——”
“你好好的想一想……”
到了现在还要虚与委蛇吗?
这样好声好气的对方,小永可从来没有见过。
也许他们还想着自己或许还留了点什么把柄,尽管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若能够悄无声息的解决也许是最好的。
小永只是挺着腰杆站立着,不看对方。
在此刻,沉默又变成了无声的反抗。
那种几乎已经成为生理本能的恐惧和只想要杀了面前存在的恨意让少年放在背后的手一直发着颤。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好好地休息,也许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一谈……”
没有什么好再谈的了。
也许今晚一切都会结束。
他走出了那扇紧闭的大门,楼上传来阵阵的低吼声。
抬头望去,上了年纪,身形有些臃肿的财务委员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身旁匍匐着那头被养的皮毛光滑的黑犬,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少年平静的收回目光,迈开脚步。
他熟悉这所孤儿院的一切,就像熟悉他自己一般。
今年冬天的雪下的很大。
那些已经枯萎的树木都附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很冷。
好像人的反应和感知能力都会迟缓。
绵绵不断的白雪,能够覆盖一切罪恶的。
就算是鲜红无比的血迹,应该也很快就能够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