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爱民比较胖,听孙英武这么说扶着膝盖站起来。
“他这屋就这么大点地方,两具尸体放哪都很碍事。我估计是先在炕上找完了没有,就把他们搬炕上了。你想呀,他们虽然敢杀人,但是你走两步从这个屋出来就踩到死人,总是很别扭的。而且你在这边找着,两个人就在你背后死不瞑目的看着你,怎么着心里也得打怵吧。不说别的,他们炕前那点地方,我这种胖子都转转不开。”
陈果宁想起自己刚和孙英武他们几个人在屋里的情况来。
“褚法医说的有道理,咱们几个人在屋里都挤得转不开,两具尸体确实有点碍事。那照这么看,这两个凶手应该屋里找了很久呀。对了于科长,这个家里有没有发现五万块现金。”
于洪昌把手里拎着的一堆搜集的物证,走到院门口递给迟永超。
“拿出去放到车上。”
然后对孙英武说:“暂时我反正没看到。等我在仔细找找。毕竟这五万也不少呢,能藏得地方不多。不过看现场那架势,估计是被抢走了。”
孙英武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他走出院子对李克明说:“李书记,这里的情况我们也看过了,你把报案人,死者的邻居,亲属啥的都叫到村委。我们一会去问话。”
李克明答应着就跑了。
这边尸表检查完成以后,褚爱民就张罗着要把尸体拉到火葬场。
但是几个人摆了半天,那个破面包也装不下三具尸体。
最后还是褚爱民拍板,“先把孩子和她妈拉走吧。娘俩这大冷天的裤子都没穿躺地上太可怜了。”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开始把他们收拾着往车上抬。
陈果宁站在门口,看着于海棠和徐新波被抬上车,再看看周围人那探头探脑看热闹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陶渊明的《挽歌》。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孙英武倒是没有她这么文艺,和褚法医匆忙打了声招呼嘱咐他注意安全。
“迟子,邻居们说啥?”
迟永超说:“房前屋后都说没听到什么都动静。”
这时于洪昌在屋里喊:“哎,水缸里好像有东西,你们找个桶过来,把水舀出去。我觉得像是手指头。”
陈果宁他们在院子里找了一个没有被凶手动过的水桶,进屋帮着于洪昌把水缸里的水全部舀了出来。
“还真是手指头!”
大家看着他手里水舀子中的那截断指,都是一阵寒意。
“这怎么跑水缸里了?”
孙英武站在堂屋中间,觉得凶手这个举动很奇怪。
“估计是在这杀死女死者,然后把手指切下以后,顺手一扔吧。”
陈果宁皱着眉说:“我觉得倒像是他想把戒指上的血清洗一下,毕竟切手指后全是血,装兜里容易弄脏衣服。”
“都杀了三个人了,还怕弄脏衣服?”
穆松林觉得这个推测不靠谱。
于洪昌却说:“你忘了他们还穿着水鞋呢。估计也是怕把鞋弄脏了。洗戒指倒是符合他一贯的行为习惯。屋子本身不大。水缸就在东屋的门口。凶手应该是切完直接拿着手指起身到水缸这里,把戒指摘下来,手指头就直接扔水缸里了。”
陈果宁看了看屋里的地形,东屋的门旁就是水缸,然后是灶台。
“虽然尸体被搬动过了,但是正常情况下半夜家里进来陌生人,一般男死者会先出来查看。他被杀害或者控制后,女死者也出来了。那么,按常理应该一出东屋就也被凶手控制了,如果凶手直接杀人的话,那么她应该朝向西边倒下。然后她的左手应该会是在这附近。迟子,你试试。”
迟永超按照她说的,比划了一下女死者大概倒地的位置,蹲下来在门口模拟了一下凶手在堂屋把女死者的手指割下来,然后站起身一回身果然就到了水缸前。
他假装把戒指摘下来清洗,然后手指头很自然的就顺手扔在了水缸里。
穆松林看着迟永超的动作,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这大半夜的,屋里三个死人。凶手还有时间清洗戒指?!这是个什么人呀!”
他说完看向陈果宁,想说她猜的还挺准,却发现这个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小陈,怎么了?”
陈果宁指着水缸说:“你看迟子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割手指,起身,转身,清洗。所以手指头才一直在凶手的手里,后来掉在水缸里。如果这个动作有迟疑,那手指头会怎么样?”
迟永超想了想,“会被凶手顺手扔在地上吧。毕竟再冷血的人估计也不想总是拿着它吧。”
“所以,凶手是不需要寻找,就知道水缸在哪里的人!”
陈果宁指着堂屋说:“他们家之前条件不好,屋里地面都没打水泥或者铺砖,大晚上黑漆漆的。凶手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开灯的吧。咱们这里有的人家水缸在东边灶台旁,有的在西边灶台旁。纯粹就是一个使用习惯的问题,没有任何规律。那凶手在黑暗中是怎么确定位置的呢?杀人抢劫这种大事,精神都是十分紧张的,那凶手他还有精力从一进门就观察人家的水缸的位置?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走到水缸前来看,说明他知道水缸在哪里,甚至可能多次从这里面舀过水。所以,至少有一个凶手是这家的熟人!”
孙英武一拍脑袋,“好家伙,可以啊小陈。这一下子就把侦查范围给缩小了不少!”
现场看的差不多了,凶手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范围,孙英武开始对穆松林他们三个开始分配任务。
“这个案子目前来看好歹性质十分的明确,就是侵财。如果小陈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凶手很可能就在两名被害人的亲戚朋友之中。这样,一会我和小陈去给证人做笔录。迟子,你和大林子协助于科长以现场为圆心,在村里开始查找。争取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然后问问村里人其他人,看看有没有半夜打牌回去晚的,或者下夜班的人。看看有没有人昨晚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或者遇到什么异常的人员出没。”
穆松林和迟永超都表示收到任务。
这边安排完工作,孙英武刚准备往村委会走,就听一阵哭喊声。
到门口一看,原来是女死者于海棠的亲戚到了。
她的父母带着几个青年男女,嘴里喊着闺女啊闺女啊就要往院子里冲。
迟永超和穆松林赶紧上去拦。
“哎,这里是现场,谁也不许进!”
他们家跟着来的几个年轻人也在一旁帮忙劝。
孙英武皱着眉看了半天,“好了好了。知道出了事家里人心里不好过,但是光在这哭也不解决问题。这样,你们家里正好来了,都跟我去村委会做个笔录。这案子我们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们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