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太太哭着说:“我们不去。做什么笔录!我现在就要进去给我闺女收拾收拾衣服。他们一家三口死的惨呀!”
穆松林拦着她,“大娘,这里是现场,别说今天了,估计案子不破你们是不能进去了。这大冷天的,还是听我们队长的,先回去吧。”
老太太带着于海棠的妹妹和弟媳妇,上前把他往旁边一扒拉,“你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然后一把揪着孙英武的衣服就喊。
“这位领导,那是我闺女家,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迟永超在一旁扶着踉跄了两步被气的满脸通红的穆松林,刚要开口就被陈果宁给拉住了。
“别冲动,发火就成了咱们不对了!”
按下要蹦高的穆松林和迟永超,她看看被三个女人围攻的孙英武,又看看那个此刻面露凶光的老太太。
突然说:“大娘,他们家现在进不去人,那是现场是要封起来的。再一个,屋里的,钱,都,丢了。我们技术科的人正取证呢。您肯定也想早点找到证据,抓住凶手,把,钱,要回来吧?”
这话一出,这一大家人就跟被孙猴子施了定身术一样,都不动了。
看他们不动了,孙英武立刻挣开那三个女人的手。
“都别闹了啊!这里一会这就贴封条了。再闹按妨害警察执行公务都抓走!还是那句话,现在跟我们走去问话?要是想去火葬场认尸就在这等着,一会法医回来了跟着一起去!”
于海棠的父亲最先反应过来,他咳嗽两声朝着老太太骂道:“你个死老太婆,这是干什么!闺女没了,谁心里不着急!不要耽误警察同志办案!老婆子,你不是说胸口疼吗?你先跟我回去!老三,你跟着这位警官去,顺便问问情况。你跟着去认尸就行了。”
于海棠他妈有些讪讪地说:“那我不也是心里着急吗!哎呦哎呦,我这胸口疼啊,要赶紧回去吃药。我不去做那个什么笔录,我也不忍心看我闺女的惨样呀!”
人群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站了出来,“公安同志你好,我死者的弟弟于海连。我跟你们去吧。我父母她们身体不好,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孙英武看老太太怂了,这才松口说:“那行,你们先回去。到时候我们直接去你们家做笔录。”
于海棠家里的几个人,这才臊眉耷眼的走了。
看于海棠家里人解决了,孙英武又赶紧去看蹲在墙根的徐福山。“徐福山,你是第一发现人,也得做笔录。正好你带我们去村委。”
徐福山看这次真的躲不过去了,只得苦着脸站了起来。“那老陈大哥是他家邻居,是不是也得去!今早他也在场呢。”
孙英武一看,“对,他也得去。一起吧。”
陈吉昌答应着,也站了起来。
于海连和徐福山算是姻亲,来于海棠家的时候和陈吉昌也见过面。三个人算是都互相认识。他们对视一眼,彼此笑的都有些苦涩,然后默契的一起走在了前面。
孙英武和陈果宁跟在后面。
“我去,我一开始当那家人真是为闺女伤心呢。你说完我才反应过来,合着还是为了钱哪。”
陈果宁冷笑了一声,“你没看他们来了以后,就装模作样的哭了两声,连人现在在哪都没问呢就急着往里闯。还用说嘛,肯定是急着进去找钱哪。”
孙英武低声说:“这还亲闺女亲外甥呢,都没钱亲!”
说完两人齐齐地叹了口气。
走在前面的于海连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到了村委,李克明带着两个人已经等在那了。
“孙队,这是姜平宇,是福海在我们村最好的朋友。福海的爷爷岁数大了,我没敢告诉他。其他亲戚朋友都不愿意来。就只要小姜肯来。”
孙英武没想到亲戚们都不愿意配合,这个案子那些亲戚就是主要的嫌疑人,肯定是需要进行调查的。
但是如今也不宜打草惊蛇。
他想了想说:“行,我们先初步问一下,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们自然会上门找他们的。迟子,你和大林子先给女死者的弟弟做份正式的笔录,了解一下女死者的情况。我和小陈先问问这位徐福山。其他人麻烦都先等一下。”
姜平宇今年大概三十五六,看起来和徐福海关系确实不错,两只哭过的眼睛通红的。
他听孙英武说完,点着头说:“好的好的。我一个农民,反正没啥事。您先忙。”
安排完,孙英武和陈果宁带着徐福山进了隔壁会计的办公室。他坐下以后看着还有一点害怕的徐福山。
“你也坐。看名字,你和徐福海是亲戚?”
徐福山把半个屁股小心地坐在长椅上,“死的徐福海,是我堂弟。是我二叔的儿子。”
“哦,那你先给我们说说,徐福海一家子的情况吧。”
“好的好的。大海,今年应该是三十二了。他打小的时候,我二叔就病死了。我二婶在我们村呆了几年,后来守不住,跑了。那年大海能有十一二岁吧。后来是我爷爷奶奶一手把他带大的。到了二十多岁,该结婚了。我爷爷让我爸和几个姑姑都掏钱给他盖了房子,娶了团山村的于海棠,就是我弟妹。唉,这两年奶奶也没了。如今大海也走了,真是造孽呀。还不知道我爷爷知道这事,能不能挺得住。”
陈果宁看着他,“他们有几个孩子。”
“就一个,叫新波。今年是不到八周岁。去年上小学了。那孩子可机灵了,这些重孙子里,平时我爷爷最疼的就是他。我这心里,真是难受呀。”
徐福山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孙英武想起那个小小的男孩,也是一阵心酸。
不过如今也不是伤感的时候,“你今天一大早去他们家干什么?”
徐福山老脸一红,“唉,反正我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其实我是想去借钱。我这学人家搞养殖,一分钱没挣赔了小一万。快过年了,债主就差住我家了。想着,来跟大海借点钱,度过难关。”
陈果宁想起那个颇有些离奇的传闻。
“都是村里的普通人,你确定徐福海能有钱解决你上万的债务问题?”
“他能呀!腊月初十,他从东北打工回来。第二天跟我们一起在村里小卖部打牌的时候,他亲口说的。说他在那里跟一个大老板干,一年挣了这个数!”
徐福山说着,举起了一只手掌。
孙英武虽然听陈果宁提过这事,但是亲眼看到依然很是震惊。
不过他还是假装平静地说:“这个数?五千呀?”
徐福山不屑地撇撇嘴,“什么呀!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