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武把他的脖领子放开,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那个,你放心。我们也是讲规矩的人。你要是如实交代,我们一般,呃,也不怎么打人!”
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却想,虽然小陈总是说不能打人不能打人,但是吓唬吓唬人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嘛。
陈果宁安慰谭业明说:“谭业明,你放心好了。这都过去十来年了,社会总是在发展的,现在谁也不会随便冤枉人的。只要你如实供述,关于你罪轻罪重的证据,我们都会去调查。你说吧,你觉得是谁杀了他们一家。”
谭业明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孙英武,压根就没把陈果宁的话听进去。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出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名字。
岑湘筠!
“谁?!”
孙英武在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一种被人耍了的屈辱感油然涌上心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就是傻子呀!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说!”
谭业明怕他再揪自己的衣领,赶紧说:“真的,真的!我知道曲义成和岑湘筠之间的秘密!”
陈果宁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个事。
“你之前说你是大学生是吧。我看你和曲义成年纪相差不大,又一直在畜牧局工作。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校友吧!”
谭业明指着陈果宁说:“哎,还是这位女同志聪明!我也烟市农学院毕业的,只不过我学的是动物医学。曲义成学的是动物药学。但是因为都要一起坐长途车上学,所以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孙英武算算他们上学的时间,又想想人民群众对这两个人的评价。
“就你们两个这个人品,狗咬狗也正常!说,曲义成干了什么对不起岑湘筠的事情让你发现了?”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岑湘筠她爸岑教授是个特别正直的人,当年就说了点不符合政策的话。其实大家都很敬重他,没人攻击他。曲义成当年学习好,都说好了将来要跟岑教授读研究生的,还经常去他家吃饭。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曲义成听说有人在整岑教授的材料。为了自保,他竟然自己出手举报了人家!”
“啊?!”
孙英武和陈果宁同时惊呼了一声,虽然两个人对这件事心里有所猜测,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曲义成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陈果宁问:“这事岑家不知道?”
谭业明摇头,“岑教授当年风头很盛,想整他的人不少。他们家被打成右派以后,就举家去了在内蒙的五七干校。岑教授两口子身体不好,加上劳动任务繁重,没几年都就去世了。”
那些年陈果宁虽然岁数小,但是腥风血雨也没少见。听到这些,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个人的命运在大的历史背景下,都是蝼蚁。
谭业明看她和孙英武都不说话,自己接着说道:“去年曲义成老婆死了,又说是谈了个新对象,单位很快就传开了。我一听那名字我就知道他要倒霉了!你们说是不是报应!当年他差点害死人家全家,要不是岑湘筠有个当兵的哥哥,她那么个美人这些年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呢!这个曲义成不知死活,以为当年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呢。其实当我看到来我们单位找曲义成的岑湘筠第一眼,我就知道她知道了!”
孙英武看着他,“知道个屁!这么多年过去了,知情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岑湘筠怎么会知道。”
谭业明说:“那你怎么解释他们两个都是这把岁数了,岑湘筠还坚持说要等结婚后再睡一起?”
“啊?”
陈果宁是个小姑娘,没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这有什么,大家不是都要结婚后才在一起的吗?”
谭业明说起别人的糟心事那叫一个手舞足蹈,“你看你看。你这就是年轻了。那头婚的时候大家都不好意思,是要等到结婚。这二婚都多大岁数了!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日子那往后就是下坡路,过一天少一天!遇到合适的,那都是麻溜的享受生活。我们什么没见过呀,还扭捏什么呀!”
陈果宁被他堵得一愣,想起自己村里的光棍和寡妇来。好像是有一天突然就搬到一起了。
“也有道理。不是!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谭业明嘿嘿一笑,“曲义成自己跟人抱怨的。我们单位,哪有秘密呀!”
孙英武的手在他头上推了一下,“我发现你这人不光人品不好,还挺猥琐呢!”
不过无论谭业明人品如何的猥琐,现在他换的药对曲义成根本造不成伤害,又没有明确的证据说人家换酒投毒。孙英武也只得暂时把人给放了。
谭业明走后,孙英武招呼大家开会。
“对于谭业明提供的情况,明天我就和大林子去烟市一趟进行调查。小陈,你领着迟子想办法调查下岑湘筠和曲义成的真实感情状况。”
迟永超苦着脸说:“这两口子感情怎么样,我们怎么调查?”
陈果宁想了想,“去招待所吧。按他们说的岑湘筠应该在那住了二十多天。招待所的服务员其实工作特别无聊,而且还都是女同志,又细心又爱看热闹。她们肯定会知道点什么。”
孙英武指着迟永超说:“看看,看看,多学着点!”
陈果宁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孙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真是岑湘筠来报仇,她不动声色的杀了曲义成父子三个,这份心智可不一般。她会看不出来曲志广的小动作?那她中毒这事,也都有点可疑了。”
穆松林惊讶地说:“不会吧。哪有人自己给自己下毒。没准就是光想着怎么弄死曲义成,没留神自己被害了。”
陈果宁没有继续争辩,“不管怎么说,我心里总觉得这案子,不大对劲。”
第二天一早,孙英武就开车拉着迟永超去烟市农学院调查。陈果宁和迟永超一人一辆自行车,来到了畜牧局旁边的那个国营招待所。
说是招待所,其实档次也是不低。一栋四层苏氏砖混结构的小楼,看着就结实。因为是国营的,所以冬天也有自己的锅炉烧暖气,在走廊里溜达都不觉得寒冷。
陈果宁和迟永超到了前台,和今天值班的工作人员聊了一阵说明了情况。对方一听公安机关来调查杀人案,立刻兴奋的把今天当班的服务员都给招呼了过来。
迟永超一看,果然和陈果宁说的一样,这招待所里大部分都是女同志。各种年龄段的七八个女性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他只感觉眼前的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