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家热情都如此高涨,陈果宁果断的把人员进行了分类。负责岑湘筠楼层的两个工作人员作为重点第一批询问,其他见过曲义成和岑湘筠的人员作为第二批次。
找了一个空房间,让第一名证人初小慧在对面的床上坐好,开始进行调查。
陈果宁负责询问,迟永超负责记录。
她把岑湘筠的照片给证人看了看,“初姐,这个岑湘筠在你们这里住了多久?”
初小慧把照片推回去,“不用看。这个大姐我知道。她是腊月二十五小年那天来的。是这附近畜牧局的曲副局长陪着来的。当时要了我们这里条件最好的单间,带厕所能洗澡的那种。大概住到上个星期吧,她才搬走的。听说是搬到条件更好的鲲鹏去了。”
“那她在这住的期间,曲局长经常来看她吗?”
“经常?哎呀,警察同志。我这么跟你说吧,那就是恨不得自己也住这里呀!每天他们单位还没上班他就来了,带着各种不同的早饭来,两个人一起吃饭。吃完饭他回去上会班,中午又来。这次是带着大姐要么出去吃要么去他们单位食堂吃。晚上也是这样,吃完饭待到八点多才走呢。”
陈果宁一听,“咦,照你这么说,他们感情不错,又都这么大岁数了,为什么不住一起?在这住也不便宜吧。曲局长又不是没家。”
初小慧一撇嘴,“肯定是孩子不同意。我们这里距离畜牧局近,经常负责招待他们的客人,跟他们单位的人都熟得很。这个曲局长老婆走了不到两个月就跟这个大姐好上了。这刚半年就要结婚,听说还要把人从内蒙调过来。这家里的子女心里能不难受吗?本来孩子就不乐意,没名没分的一起住不是更惹人嫌。”
迟永超在一旁问:“那曲局长,有没有,呃,在这里过夜?”
“这没有。他虽然每次都在这磨蹭半天,但是晚上还是不过夜的,我们这是国营招待所!没有结婚证可是不让两个人一起住的!”
初小慧说的十分大义凛然。
陈果宁心想那偷摸在一起的也不少呀,开旅馆的管人家私事干嘛。
“那你刚刚只说曲局长对岑湘筠好,岑湘筠对他怎么样?”
初小慧迟疑了一下,“这个,我说不好。”
“说不好,啥意思?好是不好?”
“怎么说呢,就是曲局长来的时候,岑大姐也都是笑脸相迎。两人进进出出都是手拉着手成双成对的。但是有一次我看岑大姐站在门口,用特别恶毒的眼神看着曲局长离开的背影。我现在都觉得我应该是眼花了。不应该呀,说他们是初恋呢。”
迟永超想了想他们这里的走廊光线也一般,便质疑道:“没准是看错了。还有别的吗?”
初小慧想了想说:“有一次我看岑大姐把一条特别新的毛巾扔了。那是她从内蒙带来的,又厚实又吸水,颜色也好看。我就问她为什么扔。你们猜她说啥?”
陈果宁和迟永超十分配合的说:“说啥?”
“她说被狗用过嫌脏,不要了。我心想那狗有什么的,我们家猫天天还躺我床上呢。她嫌弃我不嫌弃,我就带回家了。”
陈果宁看着她,“你们这三楼还能进来狗!”
初小慧赶紧摇头,然后又压低声音说:“怎么可能!我们这连人进来都要查呢,流浪狗根本进不来。后来我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去送热水,岑姐一开门我发现曲义成在她床上躺着,枕着她的枕头。第二天我就在垃圾桶看到那条她自己带来的枕巾。我才反应过来,那毛巾应该就是曲局长用过的,岑姐嫌弃。但是也说不好是人家感情不好,你看岑姐那样一看就是讲究人。没准就是洁癖是不是。”
陈果宁问迟永超,“都记下来了?”
“记了记了。”
“那你把初大姐送出去,毛大姐进来。”
迟永超答应着站起身,把初小慧送出门,又领着毛大花进来了。
问了点基本的情况后,陈果宁开始进入正题:“毛大姐,你觉得曲局长和岑湘筠感情如何?”
不同于还不到三十的初小慧,毛大花今年四十多岁,和岑湘筠的年纪差不多。仅仅是年长了几岁,毛大花对事情的认识就要老练得多。
对于陈果宁的问题,她很认真地说:“那个曲局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岑大姐嫁他真是委屈了。”
陈果宁一听,这是了解情况的同志呀。
“为什么这么说,岑湘筠岁数也不小了。两个人还是初恋,这个岁数的男人里曲义成条件也不错的。起码孩子都已经大了。毕竟那些人很多还想找三十出头的呢。”
毛大花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事实。曲局长好歹是个领导。这么多年没少往家里划拉,条件肯定不错。但是他人品不行。之前他在我们这里搞接待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票我就不说了。就说他好几次都想对人家岑大姐那样呢!”
迟永超在一旁问:“哪样呀?”
毛大花低声说:“有一次下午两点多,都过了上班的点了,曲义成还没从岑大姐房间出来。我当时在水房洗抹布,就听岑大姐屋里有暖水瓶倒地摔爆了的声音。你们知道的,那声可大了。我怕烫到人就赶紧过去看。走到她门口就听到屋里有厮打声。我赶紧用钥匙开门,就看到屋里乱糟糟,曲义成那个不要脸的把岑姐压在床上呢。岑大姐当时满脸的眼泪。看到我去了,曲义成才怒气冲冲的起来了。臭不要脸的,走的时候还冲我甩脸子。他走了,岑大姐就立刻冲去洗澡,洗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热水了。后来就得了感冒,病了好几天。”
陈果宁和迟永超听到这里都觉得,基本上不用再往下问了。虽然说岑湘筠可能是受传统的观念影响,觉得婚前不能在一起。但是男方走后立刻厌恶的洗澡,就不正常了。
为了增加证言的真实性,他们还找招待所的其他人又问了下这两个人的事情。
综合所有的证言,陈果宁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岑湘筠是一个标准的双面人,在大部分服务员的眼中,她和曲义成都是情投意合、蜜里调油的关系。但是在另一部分和她近距离接触过的人眼里,她对曲义成又是极其厌恶的。
他们两个回到局里,孙英武和穆松林还没有回来。
迟永超把煤炉子的火捅开,对陈果宁说:“小陈,你说这个岑湘筠和曲义成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她是回来报仇的,可是三十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有行动。而且这次两人能遇到其实真是巧合,是曲义成这边先接触了她。但是如果说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那她对曲义成为什么又这么反感。连对方碰过的东西都要扔掉。”
陈果宁想了想,“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知道了父亲当年的事情,就是回来报复的。至于过去这么多年才行动,可能是之前没找到?二是,她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如今虽然对曲义成没有感情,但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现状,还是要委屈自己委身于他?毕竟烟市是她的老家,这么多年在内蒙也想回来吧。”
迟永超说:“这倒也是。一个女孩子,父亲又是右派,这么多年肯定没少吃苦呀。咱们这边怎么说也比内蒙气候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