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子捂着脸,灰溜溜到家了。
说是家,其实就是几根木头和茅草搭建的茅草屋。
木头不高,人要弯腰低头才能进去,没有窗子只有一个门透进一点光亮,里面黑黢黢的。
地上到处杂乱堆放着锅碗瓢盆,另一边铺着干枯的茅草,茅草上面是凌乱的褥子衣裳,这还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只是路上新的好一点的衣裳都拿去当了换银子买吃食,如今留下的都是破破烂烂当铺不收的,用来御寒。
此刻王春桃躺在上面,开指的疼痛让她整个脸扭曲变形,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把衣裳都打湿了。
“娘你总算回来了!春桃都要生了你跑出去大半天,家里连个做饭烧水的人都没,你说说你干嘛呢!”柳盛见到人回来了,一通抱怨。
柳婆子瞥了眼叫都没力气的王春桃,烦躁道:“女子头一胎哪有那么快的?急什么!”
真是的,现在这个家什么事都要她做,原本伺候老头子和儿子,后面老头子没了,又要伺候儿子和儿媳。
“别人家都是儿媳伺候婆婆,你看看你找的!”
“娘你说啥呢,春桃这不是生娃么?等她孩子生出来了就能伺候你了。”柳盛不在意道。
茅草堆上躺着的王春桃疼的说不出来话,好不容易等疼痛过去了,央求道:“娘,当家的,你们给我请个稳婆看看,我这、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胎位不正啊,怎么生不出来?”
柳婆子没好气道:“急什么!哪个女子生娃时间不长?就你金贵,还要请稳婆,你以为还是在十里村么,银子花完了还有?”
回想十里村时的日子,那时候是真好过啊。
她虽然就一个独子,但有五个女儿,卖掉女儿的银子起了三间砖瓦房,这在整个十里村都是独一份的!
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银子用完了就去找女儿要,她们要是不给她就一通哭诉自己辛苦可怜,他们爹爹和弟弟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闺女。
女儿就心软了,哪怕卖身都要弄到银子给她,老五最有出息,还攀上了捕头,让他们柳家腰杆子都硬了几分。
就是那该死的水灾!
房子没了,家当没了,剩下的一点银子逃荒的路上也用完了,最最可恨的是让她和五个女儿分散了,再也没法银子用没了有人能给补上。
她的五个女儿啊,水灾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不,娘想你们呐
车厢里的江雨手有些抖,一是打的时候确实用足了力气,二是激动的。
磋磨了她好几年的婆婆,想不到有一日她能打回去!
只有几巴掌,却是放在以往根本没法做到的事,而今日非但做到了,还没有丁点责怪和唾沫。
刘翠花拍了拍江雨,无声给予安慰。
这孩子好样的。
被欺压不可怕,就怕自己硬气不起来,一直反复被欺压。
江雨能反击已是很不错了,那柳婆子欺软怕硬,只有反击了她才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江雨晦气。
车队快到山脚下时,遇到了大群大群的羊。
车子上的人惊喜喊着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