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宣明帝特意为大月皇子和公主准备了一个宫宴。
宫灯将太液池照得通明,九十九座冰雕神兽环列殿前。
宁雪嫆一脸不情愿跟在宁大夫人的身边走过狻猊冰雕时,望见冰兽眼窝里嵌着的夜明珠,珠光映得人快睁不开眼。
\"今日宫宴,太后要你坐在大月公主下首?\"宁大夫人突然攥了下宁雪嫆手腕,金镶玉护甲刺入肌肤。
宁雪嫆声音闷闷的,“是。”
宁大夫人眸光变冷,嗤笑了一声,“雪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宁雪嫆不敢看宁夫人的眼睛,小声道:“没有。”
宁大夫人垂眸冷冷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你最好是没有,不然你可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宁雪嫆低头看向氅衣领口的金乌刺绣,针脚里隐约可见暗红丝线。
昨日太后赐衣时,她亲眼见老嬷嬷在夹层缝入一包异香扑鼻的药粉。
她本想不穿的,可双实在不好违背太后的旨意,可事实只有她自己清楚是怎么想的。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朱漆宫门洞开,宁雪嫆手中暖炉险些跌落。
太子稷蟒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中游走,腰间却悬着块陌生的青鸾玉佩。
他的身边跟着李婉儿,这一次,李婉儿没有让儿子入宫,为免出什么大事,直接让人把儿子送到李家去了。
在李婉儿了眼里,整个京城只有李家是最安全的地方,连太子府都比不上。
宁雪嫆望着他们夫妻恩受,忽觉心口刺痛,藏在袖中的鸳鸯荷包渗出冰蓝色液体,那是用太后私下给她的冰魄调制的迷情香。
宫宴过半,舞姬献舞时腰间银铃骤响,九重纱衣翻飞间,舞池四周的冰雕突然泛起幽蓝光晕。
宁雪嫆趁众人惊叹之际,悄悄将荷包里的粉末抖入酒壶。
\"此酒敬太子殿下。\"她捧盏上前,指尖轻颤,\"愿殿下新春\"
\"宁小姐慎言!\"太子突然拂袖,酒液泼在宁雪嫆氅衣上。
金乌刺绣遇酒竟化作活物振翅,让人看了目光晕眩。
太子身体轻愰了下,李婉儿察觉不对劲,暗暗扶了一把,小声问道:“可还好?”
太子眸光冷若冰霜,轻拍着李婉儿的手以示安抚,“我没事!”
李婉儿已不再是那个刚从双桥村出来的小姑娘了,自是清楚,现在的事并非他口中的无事。
她身上带着华姬给的灵玉平安符,比太子身上带的那一块要好上许多。
宁雪嫆身上氅衣上的金乌刺绣对她自是没什么影响,太子若不是身上带着灵玉符,这会可能就着了她的道。
太后腕间佛珠突然崩断,玛瑙珠滚入融化的冰雕,一旁的宁嬷嬷趁着众的人目光都在太子那边,小心把掉在地上的佛珠捡起收了起来。
宁雪嫆面色慌张变得苍白,踉跄后退两步,被李大夫人死死扣住脉门,小声在她的耳边中,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在氅衣里藏这种东西!\"
宁大夫人暗暗扯开氅衣暗扣,拿掉夹层里赫然掉出的香包。
宁雪嫆面色一惊,心知这是过多了,被她娘给抓到了把柄,她娘可不是个讲情面的人,不会认为是她女儿就会包庇她。
心越来越慌,目光一扫,看到了一副事不关已的神色,顿时恼了,心思一转,直接把责任都推到太后的身上。
在她的心中,她娘可比太后可怕多了。
连她祖母都要听他娘了,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可却不知宁大夫人从来就不是她可以随意敷衍的人。
宫宴的上发生的一切,宣明帝和皇后都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
他们虽担心太子,可也知道太子能处理好此事。
皇后的目光看一旁的太后,嘴角微微勾起,心里腹诽,没想到吧,亲自养的狗也会有咬主人的一天。
她已经料想到宁雪嫆会是什么下场了,宁大夫人已经从佛堂里出来了,就不可能会让太后的计划得逞。
太后也是老糊涂了,还以为这是几十年前呢,像设计先帝那般设计大月的大王子。
直至宫宴结束,谁也没提起宁雪嫆的失仪,仿佛没看到似的。
李家人这次都没有入宫,华姬知道有好戏发生,特意放了一只冰蝶进来。
待宫宴结束了,华姬也知道了宫宴所发生的事。
嘴里嘀咕了一句,“太后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大月国的王子和公主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还有一事,让她玩味的是,宣明帝居然一声不吭,这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华姬觉得此次的宫宴有古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宁雪嫆跪在祠堂青砖上,膝下垫着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