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洗掉沾了一手的黑色泥土，柏河三辉抓住了小乐奈，揪着小乐奈的领子逮到了祥子的身边——此时在祥子身旁的还有安安静静坐在礼堂外长廊边上的弱气的睦。
见到看着天上的白云默默发呆面无表情，文静似小家碧玉的睦，祥子整个人都傻了——不是大姐，你昨天吓唬我呢？
“那个……小睦，你不舒服吗？”
祥子有些试探着询问，毕竟小睦一天一个状态实在是太……太刺激大家的心脏了。
就好像小睦头脑子里有一根那个氮气条，攒了好久的氮气一天全部爆完了换来二十四小时的阳角模式，能量耗尽又恢复了无人在意的小跟屁虫形态，又不知道要攒多久的氮气才能见到一次阳角小睦。
“没事。”
嗯，这下熟悉了——祥子有些复杂地微笑着，摸了摸小睦柔顺的青色秀发，看到柏河三辉带着小乐奈回到身边进入视线，示意着睦：“走吧，我们去彩排。”
祥子最近虽然很忙，但是和昨天的小睦头相处半小时之后，关照小睦头这件事的优先级被无限拔高了——家里面的事情反正不会有什么变化，乐队那边也不着急，但是睦这边……
“好。”
今天副校长老爷子要主持学校里面的财务会议，柏河三辉要代表羽丘去和月之森的领导以及各界社会名流交际，所以祥子是今天的超级孩子王。
无论是小乐奈还是小睦，以及一会儿就从繁星赶到的凉都由祥子照料——小乐奈是素世带进来的（虽然素世马上就离开去和爱音逛街玩去了）睦是本来就要来。
凉则是听祥子说月之森今天有免费的自助午餐，好话说尽了甚至押上了自己的贝斯才拜托柏河三辉搞到一份月之森的一次性门禁，就为了造一顿大的。
可惜虹夏打电话说凉因为为了爽食回本两天没怎么吃饭，刚刚饿晕在繁星的厕所里了，灌了一些葡萄糖刚刚醒来，现在由星歌老板开车送过来。
至于祥子——自己以前的月之森校服又没丢掉，悄悄摸摸看起来神色正常一点，门卫大叔又不会在意，反正月之森的初中生大概率也是月之森的高中生预备役，以后还要见面呢，场面上不要搞那么僵。
不过柏河三辉倒也不觉得代表一整个学园去搞交际是什么坏事——至少在月之森见到了各界各种各样的神人。
比如传说中的一百六十八亿円惊天大亏损事件中唯一的受益方，比如霓虹教书八十年的传奇老教师。
总的来说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唯一让柏河三辉感到奇怪的是一个长相堪称阴柔的瘦弱男子，真正的无人在意路边一条，甚至在以他的座位为中心的方圆五米内根本无人靠近。
“这个人啊，”月之森教导主任爽朗地对柏河三辉解释着。“南边半岛的围棋棋手，新科冠军，来霓虹找棋下的——就是赢的手段不怎么光彩，所以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
“咱们学校的围棋老师也是多少有点名气的老棋手，也不乐意和他下棋，但毕竟来者是客，所以还是请他来看看晚会，让他多少看起来不那么可怜。”
好吧……该说这家伙活该呢还是这家伙可怜呢？冠军最没含金量的一集。
和旁人寒暄一阵之后，彩排接着上一幕结束的地方继续了——就是小睦头上次失误的地方，并且这次全妆全道具上场，就连场景道具也全部布置完毕，感觉多上几个人马上就可以打真人cs了。
按照剧本，之后的剧情就是军官通过洋人行商攀上外国势力升官加爵，参与政变背刺天皇夺权被忠诚的小睦头铁匠混进府邸直接逮捕刺杀——好神奇的剧情，我还能说什么？
虽然确实用不上什么特别需要情绪的场景，但小睦头的情绪还是不稳定，念台词的时候多少还有些磕磕绊绊的，虽然记得住但是没有什么情感可言——沟槽的莫缇丝，该你上号代打的时候你不上。
看着台上那个蒙着头巾有些僵硬地跟着场外的音乐舞动着四肢，手里不能出窍的武士刀只是干燥地挥舞着的睦，柏河三辉不禁有些担心。
睦……压力又变大了。
……
呼吸急促，汗流浃背。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已经是一片死寂了——聚光灯适时亮起，照耀着瞳孔放大颤抖手脚僵硬的睦。
观众……不见了，只剩下无数个自己，戏谑地笑着看着自己。
“铁匠呀！”
是穿着陆军军官制服的小小睦，踢着严肃利落的正步到了呆滞的睦的身前一米的地方。
“立——正！敬礼！陆军军官莫缇丝向你报到呀！”
“军……官？”
小小睦打了个响指，另一道聚光灯响起，另一个穿着洋礼服长裙的……小小睦。
“睦贵安呀！在下向您致意呀！”
真是难以想象，连手指都没有的小小睦居然能提起裙摆微微下蹲行礼，表情和真正的贵族女子一般礼貌和温柔。
“你们是谁？安和前辈呢？昴姐姐呢？”
睦现在的心情很是恐慌，捂着头不可置信地蹲了下来，试图说服自己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幻觉——确实都是幻觉，只不过对于睦来说，见到如此频繁的幻觉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们是你呀！你也是我们呀！”
成千上万个睦一起异口同声地说着，只不过真正的睦几乎只能听见面前的两个睦的声音——还有激烈的三味线的声音。
三味线的弦几乎要崩掉了。
“你们走开——你们才不是我！”
面对睦的歇斯底里，两个小小睦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对着睦伸出了没有手指的圆圆的手。
“呐，睦呀。”
“把你交给我们呀，好吗？”
虽然睦已经捂住了耳朵，可这声音似乎能够贯穿心灵——和以往一样根本无法隔绝这些烦人又讨厌的声音。
“不要……不要……”
虽然嘴里说着不要，可睦已经睁开了有些暗淡的眼睛，看向面前这两个小小的自己——就好像迷茫的羔羊，循着铃声看向牧羊人。
“我不会让睦失望的呀。”
“我也不会让祥子和医生失望的呀。”
“我也……我本来也不会让医生失望的呀。”
心声结束，回归现实世界，此时台上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睦。
包着朴素的头巾，嘴角淡淡微笑着，眼底略带一丝莫名自信神采的睦，那突然变化的眼神让饰演军官的安和天童眼前一亮——这孩子，看起来是终于进入状态了，今天可算是可以完完整整地演一遍了。
虽然……感觉气氛突然有些冷了下来，但是不耽误剧情的正常推进，甚至更加贴合氛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