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毅也拿上车钥匙，步履匆匆走出家门。
抵达亚城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季怀洲转身看后座的钟爱莲，有几分欲言又止。
钟爱莲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面无表情地说：“疗养院截止下午六点不办理业务，现在开过去还来得及。”
季怀洲彻底找不到话来说了。
车子停在疗养院门口。
门锁刚打开，钟爱莲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下车，径自走进办公大厅。
里面的工作人员看见来了一个身形消瘦的妇人，面带微笑地询问：“你好，您是要探视吗？”
“不。”钟爱莲认真说道，“我来办理住院手续。”
“啊？”工作人员听着她干脆的话，露出诧异的神色，“现在吗？您一人吗？您的儿子或是女儿呢？”
钟爱莲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我没有儿子。”
“小姨！”季怀洲迅速追过来，“你别这么着急啊！”
一下车，钟爱莲就头也不回地往里走，脚步快得看不出是个病人。
看见季怀洲来了，钟爱莲连忙收敛脸上的表情。
“让我来吧。”季怀洲站到窗口，“你好，她是我的小姨。”
一时间，工作人员看向钟爱莲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
没有儿女，送来这里难免会遭到其他人的排挤和蔑视。
在疗养院，这种情况很常见，也无法杜绝。
工作人员很快把手续办好。
疗养院里什么都不缺，只需要交钱就可以全部安排好。
住在这里的人还可以做点手工，会有专门的人挂到网上去卖。
季怀洲捏着发票，迟迟没转身。
他和小姨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小姨却不愿意和他多待。
在他的观念里，只有不孝的人才会把亲人送到疗养院。
可是钟爱莲太过执着，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
后方，钟爱莲凝视季怀洲落寞的背影，牙根紧紧咬在一起。
她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安排好了就过去吧。”
季怀洲转身时，她看见他的眼睛有些发红。
她迅速移开视线，提步走在前面。
段承毅无奈叹气，“怀洲，已经到这步了。”
季怀洲收敛情绪，跟上钟爱莲的步伐。
他挑选的是亚城最好的疗养院，每个人都是单独的套房，设备一应俱全。
钟爱莲环视一圈，回头时对上季怀洲隐有哀伤的眼神。
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挺好的，我住在这不用担心，多的是人看着我，也有专门的医生对我进行监护。”
她背对着季怀洲站在窗口，眼眶也悄然红了。
“你们回去吧。”
“小姨”季怀洲舍不得，“我可以在这住一晚吗？我明天再走。”
“不。”钟爱莲心如刀绞，声音却仍是淡漠，“走吧，我死不了的。”
她嘴上丝毫不松口，心里却在滴血。
从她清醒认出季怀洲的那一秒，就注定他们必须要分开，永远也不能陪伴在彼此的身边。
这么多年，不也这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