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儿沉默片刻,忽问:“你真能杀林山?”
林峰神色未变,语气低冷:
“他是我叔。当年亲手下令,断我母魂、废我经脉。若不是青冥诀……我早死于灵识裂散。”
“他欠我的,不止命。”
苏卿儿垂下眼帘,低声:“那林觞……就当是,先还一笔利息?”
林峰一笑:“不,还不够。”
“我要他在朝堂上——自己认,他不是林觞。当众认,他的魂,是林乾移的。”
三日后。御街之南,墨香书阁。
林觞独自前来,手中书卷五册,皆为“兵略旁门”。
程韵亲自接待,一边泡茶一边笑问:“林郎君,不嫌寒舍粗陋?”
林觞面色温润,轻声道:“不陋。”
“书有墨香,人有问心。今日能来,是荣幸。”
程韵眸中微动,却没露声色。
她只悄悄在茶盏中置了一枚小物——
夜图特制“灵识引针”。
可感应魂识断续,识别魂体接痕。
林觞接茶,神色如常。程韵垂眸不语,只在袖中勾出一道微芒——
引针已动,魂体异常。
东郊官道,子时已过,乌云压城,夜风如刃。
林峰身披夜行袍,立于官道松林边,一言不发。
身后,夜图第七暗线五十人,皆隐于林中,无声如水。
不远处,一支车队缓缓而来,六骑一车,马蹄声沉重,车厢中似藏重物,周围护送者皆为影卫装束。
沈鸢从树影中掠至,低声道:“目标已确认,车中是从北城截出的密信文卷。影卫营口供称是回林府备案,但此线绕行东郊,无调令许可。”
林峰轻声:“是林尧自乱后,林山开始控线。他以为朝堂已乱,便该收回北线主动权。”
他转头扫一眼漆黑山道,眸色寒光微动:“既然他们急着回收,就说明车里藏着东西——不是卷宗,是证据。”
沈鸢一顿:“直接动手?”
林峰淡道:“快刀斩马脚,不让他们过下一里。”
马车入林的刹那,夜图死士从天而落。
弩箭先发,三骑当场坠马。
其余几人刚欲应战,便被一阵青光激起的灵气风浪逼退,马匹惊嘶,林中顿时乱作一团。
林峰自一棵松上跃下,身形轻若鬼影,未拔兵刃,袖中灵气翻涌,青冥诀第二重催动。
他身形一闪,掌风拍碎一名影卫的肩骨,反手一指贯穿其胸膛,血未落地,人已毙命。
另一人刚欲唤号,脖颈上寒光一闪,被沈鸢飞镖封喉,哼都未哼出。
仅十息时间,六骑一车,尽数落地。
林峰走向那马车,掌心一震,车锁铿然崩断。
打开车厢,里面果然是整整一匣卷宗,上封密蜡未开,外贴“北荒军调”字样,封印竟是兵部副印。
沈鸢皱眉:“这不是林尧线。”
林峰盯着那道副印良久,忽然冷笑一声:“林山。”
“这才是他的线。”
他一掌震碎密蜡,翻开最上那卷,飞快浏览,眼中神色一点点凝起。
“调兵是假……这封卷,记录的是北荒部落之间的联络图谱。”
“北枯、铁罔、青渊三部,竟已与林家暗中有誓令勾联。”
“而主事名下,是林觞——”
沈鸢惊愕:“林觞?!”
林峰冷声吐出:“他们在造一个‘少年平北’的神话。”
“先扶林觞上朝,再暗中激北荒异动。”
“到时候,林觞镇边平乱,民心归林家,朝堂再无话可说。”
“而所有背后的脏事,依然是林山在做。”
他将卷宗一卷一卷地查阅,手掌越握越紧,眼中闪着近乎刀锋的光。
“这是谋国。”
“不是内斗。”
沈鸢迟疑片刻,低声道:
“大人,这批文卷……要送去清幽殿?”
林峰却摇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