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朱大昌明白,此类赌徒,往往利令智昏,一心想着翻盘,可越是如此,越是会陷入连赌连败的不利局面。
此刻的朱大昌,气定神闲,仿佛早有必胜之心,淡淡挥手道:“摇骰。”
“且慢!”目盲公子经此一败,对自己的耳力已有疑心,于是对朱大昌道:“你可敢与我盲赌?”
所谓盲赌,便是先押注,后摇骰。
骰子大小,全凭天命,胜率便是概率,无所谓技巧,是真正搏命的赌法。
“盲赌就盲赌。”众赌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朱大昌竟答应的如此随意。
要知道,他的赌注,可是他安身立命的产业——聚仙楼。
朱大昌却毫不紧张,似乎必胜无疑,点了点赌桌,轻笑道:“我还是押大。”
“那我便只好押小了。”目盲公子也下注了。
“买定离手。”
庄荷吆喝一声,摇晃骰盅,最后“啪”的一声,骰盅落于桌面之上,众人屏息凝神,全程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骰盅尚未揭开,那目盲公子却已经满脸冷汗,他双手死死扣住赌桌,强行扼制身体的颤抖,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倒下去。
似乎,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看到目盲公子这般模样,朱大昌更加自信,大喊一声:“开骰盅。”
“慢着。”立在庄荷对面的铁笔账房突然一把按住骰盅,将之拖在赌桌正中,道:“庄荷是你们的人,我不信他,请众看官中出一人,代为开盅。”
“我来。”话音刚落,赌徒中走出一人。
这么大的赌局,能亲自开盅,也是幸事。
朱大昌也点点头,似乎对谁来开盅并不在意。
账房死死盯着那按住骰盅的手,紧张的手心出汗,一直把玩的铁笔也有几次险些掉落到地上。
突然,一双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耳语道:“放心,有我在此。”
“庄主。”
账房瞥了那总管一眼,发现他手中那不近铁器的开过光的包浆大钱,不知何时已不见了。
“’一、一、一’点小。”骰盅揭开,开盅之人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赢了。”目盲公子高举双手,与众赌徒击掌相庆,一副得意忘形模样。
反观朱大昌,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突然,他冲到庄荷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斥道:“你怎么回事?”
“小人不知啊!应该是’六六六’点大才对,不知何时变了。”庄荷惊惶失措,跪地求饶。
目盲公子走到近前,半得意半挑衅地说:“你已经输了这座聚仙楼,庄荷自然也是我的人了,你可不许为难他哦!”
“你的人?呵呵……呵呵呵呵……”朱大昌似乎受了刺激,兀自狂笑不已。
突然,他话锋一转,厉声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何人,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人呐!”
话音刚落,呼啦啦涌上一堆下人,各持刀剑,不顾赌客逃窜躲闪,只将目盲公子一行四人团团围住。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目盲公子身边的总管大袖一甩,数枚铜钱捏在手中,手指轻弹,铜钱激射,精准无误地打在持刀下人的手背之上,各兵刃纷纷脱手,仓啷一片。
几乎与此同时,那铁笔账房欺身向前,闪转腾挪之间已至朱大昌身后,左手锁住朱大昌琵琶骨,右手铁笔已抵近朱大昌咽喉。
一时之间,攻守易势。
朱大昌吓得面色苍白,颤抖着问道:“切勿,切勿杀我,你要这聚仙楼,拿,拿去便是。”
未料想,目盲公子却轻轻摇了摇头。
“你,你要怎样?”朱大昌见此人似乎并不爱财,满心疑惑。
“叫你的人先退下,”目盲公子浅笑道:“我有话要对东家说。”
朱大昌受制于人,无计可施,只好听从,命令手下纷纷退下楼去。
千金台上,只剩目盲公子一行及朱大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