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秋祭惊变
苏瓷跪坐在祠堂后院的石阶上擦拭箭簇，月光漏过银杏叶的间隙，斑驳地落在她腕间的青铜铃铛上。
铃舌上沾着昨夜阿宝咳出的血渍，暗红色在鎏金纹路上凝成诡异的图腾。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柴房翻出的旧账册——顾家每年秋猎必献祭的“鹿王”，其角上刻着的竟是与幼弟胎记相同的梵文。
“阿姐，猎场的梅花鹿都死了。”
五岁的阿宝赤脚跑来，脚踝上还缠着顾夫人罚跪时留下的藤条印。他攥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糕屑簌簌落在苏瓷的箭囊上：“夫人在鹿圈洒了药粉，说…说鹿血能治我的咳喘。”
苏瓷的指尖掐进掌心。
那日替阿宝煎药时，药吊子里浮出的银屑与此刻鹿血中的杂质如出一辙。她忽然抓起阿宝的手按在箭簇上，锋利的刃口割破幼弟指尖，血珠坠地的刹那，远处猎场传来凄厉的鹿鸣——七只梅花鹿的尸体正堆叠在枯井旁，鹿角上缠绕的锁链刻满沈家暗纹！
辰时三刻，顾家祠堂的青铜鼎渗出黑雾。
苏瓷站在祭坛中央，看着顾夫人将阿宝抱上祭台。孩童的锦衣被换成了素白麻衣，腕间系着与青铜铃铛同色的红绳：“今日秋祭，需以双生子血脉为引……”
“双生子？”苏瓷的冷笑混着秋风飘散。
她突然扯开阿宝的衣襟，心口处赫然烙着与顾清弦相同的魔纹。祭坛下的响起一片哗然，顾明渊的佩剑哐当坠地——他腰间玉佩的纹路，竟与阿宝心口的魔纹严丝合缝！
“母亲调换的岂止是嫡庶……”苏瓷的指尖抚过祭坛石缝里的暗格，指尖触到冰凉的银簪，“三百年前，顾家嫡女的心脏被剜出时，也戴着这样的枷锁。”
簪头突然弹开，掉出半枚染血的玉珏——与顾清弦贴身收藏的那半块如镜像相合！
午时末，苏瓷躲进药庐翻找证据。
沸腾的药罐里浮出半截银针，针尾刻着的沈家暗码让她瞳孔骤缩——这是顾夫人每月初七给阿宝喂的“补药”！药杵突然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顾明渊倚着门框，月白长衫下摆沾着鹿血：“姐姐可知…阿宝才是真正的顾家嫡子？”
他抖开泛黄的族谱，泛潮的宣纸上赫然是双生婴孩的画像。
左婴腕间系着青铜铃铛，右婴心口烙着魔纹，而画像角落的批注写着：“双生子活不过弱冠，必以血祭平怨气。”苏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鹿圈里那具缠着锁链的鹿尸，鹿角上竟也刻着同样的批注！
药庐突然震动，药罐炸裂的瞬间，苏瓷看见顾明渊的瞳孔泛起鎏金异芒——与他三日前在刑场暴毙的兄长顾清弦如出一辙！
酉时初，苏瓷攥着染血的族谱冲进佛堂。
供桌上的三十七盏长明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幼弟虚弱的呼唤：“阿姐…夫人让我喝的汤药里有虫子…”阿宝蜷缩在蒲团下，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地面凝成沈家密文：【祭品已备】。
青铜铃铛突然剧烈震颤，铃舌崩断的刹那，苏瓷看清佛像底座暗藏的玄机——檀木雕像中封存着一具婴孩骸骨，腕间铃铛红绳与阿宝佩戴的一模一样！骸骨心口插着的银簪突然滚落，簪尾刻着的“顾”字暗纹，竟与她藏在袖中的半块玉珏完美契合。
“终于找到了。”
顾夫人的声音混着脚步声逼近，苏瓷反手将玉珏按入祭坛凹槽。地砖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冰窖——数百具婴孩骸骨整齐排列，每具心口都烙着沈家禁术的印记。而最深处那具戴着鎏金脚镯的骸骨，额间赫然印着与阿宝相同的胎记！
戌时的梆子声撕破夜空，苏瓷跪坐在冰窖中央。
阿宝的哭喊从地窖上方传来，顾夫人正掐着他脖颈逼问：“说！剩下的祭品藏在何处？”苏瓷的指尖抚过冰壁上刻画的图腾——双生子被锁链贯穿的图景中，执剑斩断枷锁的赫然是幼年自己！
青铜铃铛突然迸发幽蓝磷火，映出冰墙深处的真相：三百年前，顾家嫡女自愿剜心镇压怨气，而接任的却是她襁褓中的孪生妹妹。苏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腕间铃铛突然炸裂，碎片割破掌心的刹那，冰窖顶端的锁链应声而断——所有婴孩骸骨突然睁眼，用梵音在她识海炸响：【容器已满，祭品归位】。
“阿姐快走！”阿宝的嘶吼混着血沫喷出。
苏瓷反手将淬毒的银簪刺入心口，黑血浸透祭坛的瞬间，冰窖中的婴孩骸骨化作齑粉。当顾夫人破门而入时，只看到满地冰渣上浮动着血色梵文，而她最疼爱的幼子阿宝，正握着她从不离身的鎏金匕首，刀尖抵在自己心口：“娘亲…该还债了。”